成都的夜,被突如其来的战火彻底撕裂。
北门方向传来的震天杀声、滚滚浓烟和冲天的火光,如同瘟疫般迅蔓延至全城,惊醒了无数沉睡中的生灵。
节度使府邸深处,陈敬瑄正搂着美妾做着加官进爵的美梦,田令孜也在自己的奢华居所里酣睡。
骤然间,急促如雨点般的拍门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以及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将二人从睡梦中粗暴地拽醒。
“陈帅!
陈帅!
大事不好了!
快醒醒!”
亲兵统领几乎是撞开了房门,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
“军容!
祸事了!
北门……北门被攻破了!
凤翔军杀进城了!”
另一波亲兵也冲进了田令孜的卧室。
陈敬瑄被摇醒,睡眼惺忪,尚未完全清醒,不耐烦地骂道:“混账东西!
吵什么吵!
什么北门……”
话音未落,那清晰的“杀”
声和兵器撞击声涌入耳中,他猛地一个激灵,肥胖的身躯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颤声问:“你……你说什么?北门怎么了?”
田令孜更是惊得直接从床上弹起,赤着脚踩在地上,尖声叫道:“怎么可能?!
北门有杨晟守着!
下午还好好的!
到底怎么回事?!”
亲兵统领哭丧着脸,急得跺脚:“是杨晟!
是杨晟那狗贼叛变了!
他假意犒军,灌醉了诸位将军,私自打开了城门,放了凤翔军进来!
现在敌军正沿着北城大街猛攻过来,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杨晟?!
!”
陈敬瑄和田令孜几乎同时失声尖叫,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愤怒!
“天杀的杨晟!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某待他不薄!
他竟然敢反叛!
某要将他碎尸万段!
诛他九族!”
田令孜气得浑身抖,面目扭曲,尖利的咒骂声在房间里回荡。
陈敬瑄则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道:“完了……全完了……怎么会是杨晟……怎么会……”
就在这时,府外街道上传来更加激烈的厮杀声和惨叫声,甚至能听到联军士兵清晰的吼声:“降者不杀!
捉拿陈敬瑄、田令孜!”
“陈帅!
军容!
不能再耽搁了!”
亲兵统领上前,几乎是强行将陈敬瑄架起来,“凤翔军已经杀到附近了!
快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田令孜也猛地反应过来,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他再也顾不得咒骂,也顾不得穿戴整齐,赤着脚,胡乱抓起一件外袍,尖声道:“走!
快去南城!
去找宋行能!
他的军营还在那边!”
一群亲兵护卫着衣冠不整、失魂落魄的陈敬瑄和田令孜,仓皇地从府邸后门逃出。
他们甚至来不及带走任何金银细软,如同丧家之犬,在亲兵的拼死掩护下,向着南城方向狼狈逃窜。
身后,象征着他们权力巅峰的节度使府,迅被蔓延的战火和涌入的联军士兵吞没。
而此时的成都整座城市,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
虽然杨晟的反叛和联军的突然入城造成了极大的混乱,但除了北城以外,其他地方仍然有相当数量的部队忠于陈敬瑄和田令孜,或者出于军人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利用熟悉的街巷地形,进行着顽强的抵抗。
巷战的惨烈程度乎想象,每一步都充满了血腥与死亡。
联军沿着宽阔的主街缓慢前行,却不断遭受来自两侧坊墙、屋顶和小巷中的冷箭和突袭。
这些暗箭如幽灵般从各个角落射出,让人防不胜防。
西川军的弓弩手犹如鬼魅一般,藏身于暗处,给推进的联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联军的基层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盾牌!
举盾!”
士兵们闻声而动,迅举起盾牌,组成紧密的龟阵,艰难地向前挪动。
只是即使有盾牌的保护,联军士兵们仍然无法完全避免被冷箭射中。
不时有士兵被冷箭射中面门或腿脚,惨叫着倒地。
鲜血染红了街道,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后续跟进的联军将领立刻调整战术。
他们果断下令:“清理两侧房屋!
弓弩手压制屋顶!”
随着命令的下达,小队的跳荡兵如饿虎扑食般冲向沿街的坊门和店铺。
撞开坊门和店铺的瞬间,跳荡兵们便与埋伏其中的西川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室内近身搏杀。
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每一刀都可能致命,每一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