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内,杨晟率领着“败退”
回来的军队,穿行在死寂的街道上。
残兵败将们垂头丧气,与出城时的“昂扬”
形成鲜明对比。
消息早已传回,城内弥漫着更加绝望的气氛。
杨晟径直来到节度使府邸。
通报之后,他被引入大厅。
陈敬瑄和田令孜早已坐立不安地等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期盼与焦灼。
一见杨晟进来,两人立刻站起身。
“杨将军!
战况如何?”
陈敬瑄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变调。
杨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充满了“羞愧”
、“悲愤”
与“不甘”
,重重以头叩地:“末将无能!
愧对陈帅、军容重托!
请陈帅、军容治罪!”
田令孜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道:“到底怎么了?快说!”
杨晟抬起头,一脸“痛心疾”
:“末将率军猛攻贼军大营,贼将高仁厚早有准备,壕沟之后竟还暗藏了大量绞车弩!
我军甫一接近,便遭迎头痛击!
伤亡惨重!
末将督促将士奋力冲杀,奈何敌军箭矢如雨,营垒坚固,实难寸进!
激战半个时辰,儿郎们死伤枕籍……末将……末将见事不可为,唯恐全军覆没,折损我军元气,不得已……只得下令撤退……途中,牙将安师建率部断后,陷入重围,恐已……已全军覆没了啊!”
他声音哽咽,演技逼真,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惨败,并且为牺牲的部下痛心不已。
陈敬瑄和田令孜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化为巨大的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又是败绩!
而且败得如此之快!
但他们看着杨晟那“羞愧悲愤”
的模样,又想到如今无人可用的境地,那点恼怒硬生生压了下去。
田令孜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扶起杨晟:“杨将军何必如此!
胜败乃兵家常事!
高仁厚狡诈,预设埋伏,非战之罪!
将军能及时撤军,保全大部,已是大功一件!
快快请起!”
陈敬瑄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
杨将军辛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要将军安然无恙,他日必能雪此耻!”
杨晟就着田令孜的手起身,脸上露出“感激涕零”
的神色,眼中甚至泛着“泪光”
:“陈帅、军容不怪罪末将,反而如此抚慰,末将……末将真是无地自容!”
他猛地一抱拳,语气变得“异常坚决”
,“请陈帅、军容再给末将一次机会!
末将愿立军令状!
明日再战,若不能攻破敌军营垒,取得战果,末将提头来见!”
陈敬瑄和田令孜闻言,面面相觑,心中其实已不太相信还能打出什么成果,但此刻除了杨晟,他们又能指望谁呢?总不能自己提刀上阵。
田令孜干笑两声:“将军忠勇可嘉!
军令状就不必了。
今日将士疲敝,且好生休整。
来日方长,破敌之策,容后再议,再从长计议……”
他已是色厉内荏,只想拖延。
杨晟却仿佛“斗志昂扬”
:“军容!
兵贵神!
岂能容敌军喘息?末将只需休整一夜,明日必率敢死之士,再破敌营!”
陈敬瑄看他如此“坚持”
,只好敷衍道:“好!
好!
将军有此决心,甚好!
且先下去休息,整顿兵马,明日……再战不迟!”
杨晟这才装作“心满意足”
又“满怀愧疚”
地退下。
看着杨晟离去的背影,田令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地对陈敬瑄低声道:“此人……也不知是真忠还是假意……”
陈敬瑄叹了口气,肥胖的脸上满是疲惫:“是真是假,如今……我等还有得选吗?但愿他是真的吧……”
两人相视无言,只剩下无尽的惶恐和茫然。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成都北门再次在沉闷的响动中开启。
杨晟顶盔贯甲,再次出现在队伍最前方。
然而,与昨日出城时那“悲壮激昂”
的气氛不同,今日他身后的衙军精锐们,脸上大多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恐惧。
昨日的“惨败”
仍历历在目,联军箭矢的犀利、壕沟的难越、同袍倒毙的惨状,如同冰冷的阴影笼罩在每个士卒心头。
他们磨磨蹭蹭地列队,步伐迟疑,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即将再次关闭的城门,仿佛那才是生路。
城楼上,陈敬瑄和田令孜的身影再次出现。
两人的脸色比昨日更加憔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丝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