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帅帐内,气氛不同于往日临战前的激昂,反而透着一种沉静而坚决的凝重。
巨大的成都城防图铺在中央,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态势。
韦昭度已被“礼送”
回利州“主持后方”
,王建也被“韦招讨手令”
再度支去了邛州“招抚川南”
,如今这成都城下,再无掣肘之人,李倚终于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部署这最后一战。
“诸位,”
李倚的目光扫过帐内核心的几人——高仁厚、李振、张承业,以及曹大猛、陈二牛、杨崇本、山行章、杨儒等将领,“韦相公已回到利州后方,王帅亦奉命南巡。
平定成都,戡乱西川之全责,已尽在我等肩头。
成都城高池深,粮草颇丰,陈敬瑄、田令孜困兽犹斗,强攻之下,纵能攻克,我军民必伤亡惨重,亦非朝廷与本王所愿见。”
他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的成都城:“故,本王意已决。
暂缓强攻,行长久围困之策。
锁死成都,绝其外援,耗其粮秣,沮其军心,待其自内而溃!”
高仁厚立刻接口,眼中闪烁着赞同的光芒:“大王英明。
此乃老成持重之策。
我军新定诸州,需时间消化安抚,强攻精锐损耗过大,于后续治理西川不利。
围困之法,虽耗时稍长,却能以最小代价,竞全功。”
李振抚须道:“然围困非是枯坐。
当如巨蟒缠身,缓缓收紧,令其窒息,而非令其得以喘息。
需立即做出调整。”
“仁厚,”
李倚看向高仁厚,“围城部署,由你全权负责。”
“遵命!”
高仁厚抱拳,随即走到地图前,条理清晰地布命令,展现出其作为统帅的细致与严谨。
“其一,扩大合围。
即刻起,解除此前‘围二阙二’之策。
山行章将军!”
“末将在!”
山行章出列。
“命你部即刻移营,封锁成都南门!
深挖壕堑,广设鹿角拒马,多置弓弩哨塔。
我要一只鸟都难以轻易飞入!”
“得令!”
山行章大声应诺。
“杨崇本将军!”
“末将在!”
“命你部封锁东门!
同样加固工事,日夜巡哨,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杨儒将军,你部负责西门,加固现有营垒。”
“是!”
杨儒沉声应答。
“本帅自率中军,镇守北门。
自此,成都四门,皆被我军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其二,构建外线防御圈。
以成都城墙为圆心,向外延伸五十里!
在此范围内,依山川地势,修筑烽火台、戍堡、暗哨。
每五里一烽火,十里一戍堡。
征调民夫,挖掘深壕,连通各据点。
一旦现城内派出的小股信使或突围部队,立刻烽火示警,周边据点联动绞杀!
务必做到,城内无人能出,城外消息难入!
此事,由各营分片负责,十日内,必须初步成型!”
众将领命,神色肃然。
他们都明白,这是一项极其庞大但至关重要的工程,是将成都彻底变为死地的关键。
“其三,”
高仁厚看向李倚和李振,“围城大军粮草辎重消耗巨大,虽有所缴获,然长久之计,需就地补充。
且欲根除陈、田影响,需争取蜀地人心。”
李倚点头,看向李振:“兴绪,此事需劳烦你。
你即刻持本王手令与朝廷旌节,巡行新附各州,特别是彭、眉、简等富庶之地。
联络当地豪强大族、耆老士绅。
陈说利害,许以承诺,争取他们的人力、物力支持。
或出粮秣,或助民夫,或提供城内情报。
务必让西川人明白,本王此行,乃吊民伐罪,非为劫掠。
日后平定西川,亦需他们共同治理。”
李振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大王放心。
振必软硬兼施,恩威并济。
顺者,许以田宅官爵;逆者,籍没家产以充军资。
必为大军筹措充足粮草,并斩断城内与地方豪强的最后一丝联系。”
“其四,”
高仁厚最后道,“兵员补充。
连日征战,各部均有减员。
陈二牛将军。”
“末将在。”
“命你负责,于新附州县,招募骁勇之士,充入各军。
严格筛选,妥善安置,以老带新,尽快形成战力。
所需钱粮,与李长史协调。”
“末将明白!”
张承业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