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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六章 阻力(1 / 2)

烈日灼烤着陇州西境广袤的田畴,自那日堂议后也过去了数十日,李倚所制定的各项改革正在凤翔逐步推进。

王府派来的年轻校书王景行,汗水浸透了葛布公服,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手持着新绘的田亩图册,对照着眼前阡陌纵横的土地,一丝不苟地复核。

然而,眼前阡陌纵横、长势正旺的占城稻秧苗所扎根的沃土,在图册上却标注着几个极其刺眼的名字——张二狗、李老蔫。

王景行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陪同在侧的赵家庄头赵三和本地里正钱贵。

赵三穿着半新的绸衫,脸上堆着谦卑的笑,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里正钱贵则是一副愁苦忠厚的模样,不住地用汗巾擦着额角的油汗。

“赵庄头,钱里正,”

王景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王府特有的沉甸甸的威压,他指着图册上“张二狗名下有田二十亩于此、李老蔫名下有田十亩于此”

的标注,“烦请二位,将这张二狗和李老蔫唤来。

本官要当面核对田亩界至,落实授田之事。”

赵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加“诚恳”

地躬身:“哎哟,王校书,你有所不知啊!

那张二狗…唉,是个苦命人!

前些日子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如今还躺在自家破草棚里,连床都下不来呢!

这田地的事,他怕是糊里糊涂,指认不清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瞟向钱里正。

钱里正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接话,语气带着十足的无奈:“是啊是啊,王校书!

那张二狗,人如其名,老实得像条闷狗,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连自家门前几棵树都数不明白!

让他来指认田界,怕是指到沟里去喽!

还有那李老蔫,更是蔫了吧唧,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这等人,如何能说得清田产归属?依老朽看,不如就按图册上…呃,按赵庄头说的,这地嘛,本就是赵家好心租给他们种的薄田,算不得他们名下…”

王景行不为所动,冷冷道:“下不来床?指认不清?无妨。

抬也要抬来!

王府新政,关乎国本民生,岂能因一人之‘病’而废?本官就在此地等候!”

他目光如炬,盯着赵三和钱贵,“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二位不敢让此二人与本官相见?”

赵三和钱贵脸色同时一变。

赵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钱贵则冷汗流得更急了。

就在距离这片田地不远的一处破败村落边缘,一间低矮、散着霉味的柴房里。

张二狗和李老蔫被反绑着手脚,嘴里塞着破布,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

柴房门口,守着两个赵家庄丁,眼神凶狠。

赵家的心腹管家赵福,蹲在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像毒蛇般冰冷:“听着!

待会王府的官要是真把你们弄去问话,你们就一口咬定!

那地,是你们祖上留下来的破地,土薄得很,种不出啥东西!

是赵郎主心善,可怜你们,才把旁边的好地‘租’给你们种!

明白吗?租的!

不是你们的!”

他恶狠狠地掐住张二狗的下巴:“张二狗!

想想你家那病秧子娘子!

还想不想她活命?想不想你那个半傻的儿子有口饭吃?要是敢在王府的官面前胡说八道…”

他另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狠戾。

他又转向瑟瑟抖的李老蔫:“李老蔫!

你更是个绝户头!

无儿无女,就指着赵郎主的庄子赏口饭吃吧?要是坏了赵郎主的事,信不信把你那破屋点了,让你冻死饿死在野地里喂狼?!”

柴房内光线昏暗,只有管家赵福那双凶狠的眼睛闪着幽光。

张二狗想到卧病在床的妻子和痴傻的儿子,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只能拼命点头,喉咙里出呜呜的哀鸣。

李老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像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只有点头的份。

当王府的府兵奉命将“病重”

的张二狗和“蔫傻”

的李老蔫带到田埂时,王景行的心猛地一沉。

眼前的两人,哪里是病重和蔫傻?分明是惊恐万状,如同惊弓之鸟!

张二狗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走路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根本不敢看王景行,目光躲闪,死死盯着自己的破草鞋,身体微微颤抖。

李老蔫则更加不堪,整个人佝偻着,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被两个府兵架着才勉强站稳。

“张二狗!”

王景行尽量放缓语气,指着眼前那片长势喜人的水浇地,“图册所载,此二十亩良田,登记在你名下。

你可知其四至?能否指认?”

张二狗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哭腔:“郎…郎官…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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