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东西我收到了。不送。”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人走后,茶馆里安静下来。李阿婆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老街坊们议论纷纷。
陆子昂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夕阳把“拆”字照得更加刺眼。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刚租下这里时,也是这样一个黄昏。
墙皮剥落,屋顶漏雨,桌椅破旧。
他一点一点地修,一样一样地添置,才有了今天这个虽然简陋,却让他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里不只是个茶馆。
是他亲手修复的壳,是他对抗外界喧嚣的堡垒,是他这条咸鱼最终选择的锚点。
夜里,他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咸鱼笔记》。
他没有写新的内容,而是翻看着前面写的那些关于老街、关于茶馆、关于修椅子、关于阿黄和绿萝的零碎记录。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此刻仿佛有了重量。
他合上本子,锁好抽屉。然后,他找出一张最大的白纸,用他那手狗爬字,浓墨重笔地写了几个大字:
“此店不搬,此心不移。”
写完了,他走出去,在街坊邻居惊讶的目光中,把这张纸端端正正地贴在了茶馆门口,正好盖住了那个鲜红的“拆”字的一角。
月光下,白纸黑字,异常醒目。
阿黄蹲在他脚边,对着那张纸“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宣告。
绿萝在书架顶上静默生长。
木雕小马无眼,却仿佛凝视着这条它守护的老街。
风暴或许即将来临,但咸鱼,也有咸鱼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