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们似乎终于玩够了。
有人走过来,扯掉了牛金城眼睛上的黑布。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睛,模糊中看到于丽丽躺在不远处,衣服被扯得稀烂,脸上全是泪痕和尘土,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
“该你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牛金城没反抗。
他看着地上儿子小小的身子,看着不远处没了动静的妻子,突然觉得累了。
那所谓的几十亿资产,那些生意场上的输赢,此刻都成了笑话。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算什么资本枭雄?
他被拖到矿洞深处,冰冷的刀锋贴在皮肤上时,他甚至没觉得疼。只是脑子里闪过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于丽丽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自家别墅的花园里,对他笑;闪过犇犇第一次叫“爸爸”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却让他高兴了好几天;闪过他们一家三口在海边度假,犇犇追着浪花跑,于丽丽靠在他身边,说“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真好”。
“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真好……”他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刀锋落下,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眼前的光线开始模糊。接着是舌头被割掉的腥甜,眼睛被刺瞎的黑暗,手脚被打断的脆响……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感觉到血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出去,冷意从脚底往上爬。
后来,他被人扔进了拉斯维加斯的下水道。污浊的水漫过他的身体,带着腐烂的气味。他能听到远处城市的喧嚣,那是他曾经追逐过的繁华,此刻却隔着厚厚的泥土和污水,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在下水道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于丽丽和犇犇最后怎么样了。只是偶尔,他好像还能听到犇犇的哭声,听到于丽丽温柔地叫他“金城”。他想抬手去摸,却只有断了的胳膊无力地垂着。
一代资本枭雄,终究落得如此下场。
没有人为他唏嘘,没有人为他惋惜,只有拉斯维加斯的风,偶尔吹过那处废弃的矿洞,带起几声模糊的回响,像谁在低声哭泣,又像谁在无声叹息。
而下水道里的血,很快就被污浊的水冲散,没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他从未活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