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
终于,他抓住了那几株苦艾,连根带泥一把薅起!
然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从洞口边缘滚落回洞穴内部,溅起一片泥水。
他瘫在冰冷的泥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顾不上缓气,将手中的苦艾和着泥土,胡乱塞进嘴里,疯狂地咀嚼起来。
极致的苦涩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梗着脖子,将嚼烂的、混合着泥水和草汁的糊状物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滋味,比黄连更苦,比胆汁更涩,却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9章《孤狼舔伤》(上)(第22页)
他蜷缩起来,默默承受着草药在体内化开带来的细微变化,以及更强烈的、一波波袭来的寒热交攻。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洞穴内只剩下他粗重喘息和偶尔因剧痛而泄露出的闷哼。
高烧带来的胡言乱语再次出现,他时而低声呼唤着早已逝去的亲人名字,时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王道权,时而又模糊地念叨着“熊淍……岚……快跑……”
在意识清醒的短暂间隙,他强迫自己盘膝坐起,尽管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尝试着运转体内那早已紊乱不堪的内力。
丹田处空空荡荡,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偶尔强行催动一丝微弱的气流,便如同钝刀刮骨,痛彻心腑。
“咳!
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尝试,他俯下身,咳出大口的黑血,里面火毒的黑丝似乎淡了一点点,但依旧顽固。
不行!
不能停!
他想起逍遥子曾经教导过的话:“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身体是船,意志是帆,心法是舵。
船破了,帆不能倒,舵不能丢!”
他再次尝试,这一次,他不再强行冲击主要经脉,而是将意念沉入最细微的支脉,引导着那若有若无的内息,如同春蚕吐丝,一点点地梳理、温养受损的经络。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痛苦也并未减少分毫,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在这一次次的失败和重新尝试中,变得越来越凝聚,越来越锐利。
除了内息调理,他还开始进行最基础的肢体活动。
抬臂,屈腿,转动脚踝……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伤口被牵拉的剧痛。
冷汗如同溪流,不断从他额头、鬓角滑落,但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如同最严苛的工匠,打磨着自己这具濒临报废的躯体。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开始整合坠崖前获得的所有情报。
楚国边境,王府秘密运送的那些特制刑具和大量珍贵药材……郑谋得手后,必然是急着返回王府向王道权请功……王道权……这个藏得最深、伪装得最好的老贼!
他如今大概率就在平阳城的王府之内!
还有熊淍……那小子是故友熊家唯一的血脉!
他是否安全?是否已经逃出了九道山庄?岚丫头被炼成药人,是生是死?
一条条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在他脑海中逐渐被一根名为“仇恨”
与“责任”
的线串联起来。
目标变得越来越清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潜入平阳城!
找到王道权!
弄清楚熊淍和岚的下落!
摧毁那惨无人道的药人实验!
这每一个目标,都如同千钧重担,压在他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却也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不能死!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他挣扎着,再次挪到洞口边。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色深沉,但天际尽头,似乎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天,快亮了。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受着体内依旧肆虐但似乎被稍稍抑制的火毒,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也感受着那颗在绝境中重新变得坚硬如铁的心脏。
活下去。
然后,复仇。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和草屑,目光穿透黎明的薄雾,望向平阳城的大致方向。
那眼神,疲惫到了极点,也锋利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