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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眼睛,双手如同铁耙,飞快地在那些黑乎乎、黏糊糊的渣滓中翻找!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找到了!
几小片指甲盖大小、呈现出一种诡异幽蓝色的干枯草叶碎片!
混杂在黑色的药渣里,极其隐蔽!
这正是他之前偶然听一个老奴隶提起过的“鬼哭草”
!
据说误食会让人腹痛如绞,短暂失力!
虽然只是碎片,但足够了!
他像捧着稀世珍宝,用最快的度将这几片幽蓝的草叶碎片小心地包进一片早已准备好的、相对干净的干树叶里,再死死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后背的鞭伤和被废渣灼伤的手指传来火辣辣的痛,喉咙里全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但他脸上,却第一次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丝近乎扭曲的、属于胜利者的冰冷弧度。
石片!
皮绳!
鬼哭草碎片!
一样样微不足道的东西,如同散落的星辰,被他以命相搏,一点点收集起来。
它们冰冷、肮脏,甚至带着血腥和腐臭,却在他紧贴胸口的怀中,汇聚成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那是名为“希望”
的温度。
他像一头在暴风雪前夜,终于储备好最后一点草籽的孤狼,蜷缩在自己的洞穴里,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
风暴前的压抑死寂,已经浓稠到了极点,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奴隶佝偻的背上。
熊淍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怀中揣着他所有的“武器”
,闭着眼。
他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推演着那张“地图”
,每一个转角,每一处可能的障碍,守卫换岗的间隙,通往那口废弃古井的隐秘路径…推演了千百遍。
只等一个信号。
一个混乱的契机。
一个能让这凝固的铅块炸裂开一道缝隙的惊雷!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甬道里传来守卫换岗时特有的、皮靴拖沓的脚步声和几句模糊的交谈。
这声音每日重复,早已刻入骨髓。
然而这一次,几句随风飘来的低语,却像两道裹着冰碴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开了土墙的缝隙,狠狠刺入熊淍的耳膜!
“真他妈晦气!
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
一个守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少抱怨两句吧!
王管事亲自吩咐的差事,你敢怠慢?”
另一个声音显得谨慎些。
“啧!
不就是送走那个半死不活的药人丫头吗?折腾好几天了,还非得今晚?还让咱哥俩去西角门那边‘看着点’?那边鸟不拉屎的,看个屁!”
“嘘!
小声点!
王管事说了,那丫头……叫什么岚的?是王爷那边‘寒月’计划的关键废料!
不能出一点岔子!
必须‘干干净净’地处理掉!
今晚子时,后山断魂崖……喂野狗!
让咱们提前去清场,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轰隆!
熊淍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个惊雷!
瞬间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在万分之一秒内冻结成冰!
又在下一瞬被地狱之火点燃,疯狂地逆冲上头顶!
岚?
处理掉?
子时?
断魂崖?
喂野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钢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再狠狠搅动!
不!
不!
巨大的恐惧和足以摧毁一切的暴怒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一股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在他四肢百骸里疯狂奔涌!
紧攥的拳头里,那几片被体温焐得有些软的鬼哭草碎片,在他无意识的、恐怖的力量下,瞬间被捏得粉碎!
幽蓝的汁液混着草屑,如同绝望的血,悄无声息地从他指缝间渗出,冰冷地黏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