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淍的心猛地沉到谷底!
暴露了!
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那把匕上!
双手虎口的伤口被粗糙的刀柄摩擦着,鲜血染红了刀柄和冰冷的锁链。
他死死盯着锁链上那道被他斩出的缺口,眼睛血红!
“给我……开啊!”
他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嘶吼,手臂肌肉虬结偾张,匕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再次狠狠斩落!
“锵啷!”
这一次,断裂声清脆得如同天籁!
那根粗重、象征着无尽苦难的锁链,终于应声而断!
几乎在锁链断裂的同一瞬间,几支燃烧的火把已经从地道入口处被狠狠投掷下来!
跳跃的火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驱散了幽蓝的冷芒,将这片狭窄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
熊淍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上方守卫们向下张望时脸上狰狞的杀意和火光下晃动的刀锋!
没有时间了!
熊淍甚至来不及去查看岚的状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扔掉匕,弯腰一把抄起地上那轻飘飘、仿佛只剩下骨架的身体!
入手的感觉轻得可怕,像抱着一捆随时会散掉的枯柴,却又沉重得压垮了他的心。
他几乎感觉不到岚的呼吸和心跳,只有那微弱到极致的冰凉体温,证明她还活着。
他抱着岚,像一头负伤的孤狼,转身就朝着地道深处那片尚未被火光照亮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亡命狂奔!
沉重的脚步声、铠甲碰撞声、凶狠的咒骂声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在他的身后,越来越近!
“站住!
小杂种!
放下药人!”
“放箭!
别让他跑了!”
冰冷的命令声如同死神的镰刀挥落!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从背后袭来!
熊淍头皮瞬间炸开!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死亡气息紧贴着后颈擦过!
他抱着岚,狼狈地、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倒!
“噗!
噗!
噗!”
几支力道强劲的弩箭狠狠钉入他前一秒刚刚踏过的石地,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碎石飞溅!
熊淍抱着岚在地上翻滚,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洞壁上,疼得他眼前黑,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他死死咬住牙,将岚的身体护得更紧,挣扎着爬起,再次没命地冲向黑暗深处!
地道并非笔直,前方出现了岔路!
他根本来不及分辨,凭着直觉,一头扎进了左边那条更为狭窄、散着浓重霉腐气味的岔道!
身后的追兵显然被岔路短暂地阻滞了一下,愤怒的咆哮和混乱的脚步声在岔路口响起。
“分头追!
他带着人跑不远!”
“通知上面!
封锁所有出口!”
熊淍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抱着岚,在狭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甬道里跌跌撞撞地奔逃。
汗水、血水混合着地道的污浊尘土,模糊了他的视线,糊满了脸颊,黏腻而冰冷。
他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只凭着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机械地迈动灌了铅的双腿。
身后追兵的呼喝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索命的鬼影,驱赶着他奔向未知的深渊。
不知在黑暗中奔逃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光线并非来自火把,而是浑浊的、从高处缝隙透下的天光,带着一股混杂着汗臭、劣质食物馊味和泔水气味的浑浊空气,迎面而来!
是出口!
熊淍精神猛地一振!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伤痛。
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微弱的光源加冲去!
冲出狭窄通道口的一刹那,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汹涌地灌入鼻腔。
眼前是一个巨大而简陋的棚子,几根粗大的木柱支撑着油腻黑的棚顶。
棚下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简陋的木桌条凳,此刻正是饭点,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穿着王府最低等奴仆和杂役服饰的人们,正沉默地或蹲或坐,埋头扒拉着碗里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