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峰那双擦得锃亮、鞋头尖尖的黑色系带皮鞋旁边!
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光洁地面上,像一块不起眼的、带着污渍的碎纸片,紧挨着王海峰皮鞋那光可鉴人的鞋尖。边缘洇开的暗红色血污,在礼堂暖色的灯光下,如同某种不祥的烙印。
王海峰正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微笑,准备回应旁边女老师关于“冲刺阶段心理疏导”的问题。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地面,打算调整一下坐姿。
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
他脸上那丝职业性的微笑瞬间凝固!如同被急速冷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冻结成冰!
他看到了!
看到了紧挨着自己锃亮皮鞋尖的那一小块折起的纸片!
看到了纸片边缘那刺目的、正在缓缓洇开的暗红色污迹!
更看到了那污迹中隐约透出的、扭曲笨拙的字迹轮廓!
不需要展开!不需要思考!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捏碎了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绝对不能!
几乎是本能反应!一种超越了思考速度的、源自生物求生本能的动作!
王海峰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近乎扑食般的凶狠和不顾一切!
他的右手,那只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如同捕食的鹰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抓向地面那个小小的纸团!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带倒了放在座椅扶手上的保温杯!“哐当”一声脆响!保温杯摔在地上,盖子崩开,滚烫的热水和几颗枸杞泼洒出来,溅在他光亮的皮鞋和裤腿上!但他浑然不觉!他的全部注意力,他的整个灵魂,都死死地钉在那个小小的、染血的纸团上!
手指触碰到纸团冰冷粗糙的表面,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粘稠湿滑的触感(血污和脓液)!他像抓住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抓住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将纸团攥在手心!巨大的力量让指关节瞬间绷得死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
紧接着!在周围老师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在保温杯落地声的余音中,王海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灵魂冻结的动作!
他猛地将那只紧攥着纸团的手,抬到了自己嘴边!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停顿!动作决绝得如同在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
他张开嘴,露出保养得宜的、洁白的牙齿!然后,将那只紧握着染血纸团的手,连同那个小小的、致命的方块,狠狠地、整个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纸团粗糙的边缘瞬间摩擦着口腔内壁柔软的粘膜!混合着血污、脓液和纸张纤维的、难以言喻的腥咸苦涩味道,如同毒药般在味蕾上猛烈炸开!直冲脑门!强烈的恶心感让他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
但他没有停顿!喉结如同被巨大的力量驱动,猛地、剧烈地向上滚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
“咕咚!”
一声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在骤然死寂的礼堂里,如同惊雷般炸响!
纸团!那个带着夏侯北血污、脓液和致命质问的纸团!被他硬生生地、整个地咽了下去!
他保持着那个吞咽的动作,身体僵硬得像一尊扭曲的雕塑。眼睛因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而暴突,布满血丝!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冰冷的汗珠!顺着惨白的脸颊涔涔而下!他的脸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脖颈处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起!那只塞过纸团的手还停留在嘴边,手指微微颤抖,掌心残留着暗红的污迹和纸张的碎屑。
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片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枝形水晶吊灯依旧流泻着暖融的金光,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郑明激昂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死寂彻底掐断。前排城市学生们脸上兴奋憧憬的表情僵在脸上,转化为一片茫然的空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愕。后排农村学生们疲惫麻木的眼神骤然聚焦,瞳孔深处爆发出震惊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教师们脸上的职业性微笑瞬间冻结,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不解和一种窥见深渊般的骇然。
暖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成了此刻唯一的声音,单调而刺耳。空气里廉价香薰的味道,混合着泼洒出的热水枸杞的微甜,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王海峰喉咙深处的铁锈般的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
死寂中,唯有粉笔灰。从不知哪张被震动过的老旧课桌缝隙里,簌簌地、无声地飘落下来。细小的白色尘埃,在吊灯金色的光束中缓缓飘舞、沉降,如同为这场荒诞剧降下的、无声的祭奠之雪。
王海峰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终于从那种窒息般的痛苦和巨大的惊骇中挣脱出一丝意识。一股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呕吐感如同海啸般从胃部翻涌而上!他猛地弓下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和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