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脖子,脸憋得紫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可怕声响,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被旁边的栓柱和刘老蔫手忙脚乱地架住。
“哈哈哈哈!”刘金贵猖狂得意的笑声从紧闭的车窗里隐约透出。车子没有丝毫停留,在泥坑里碾出一个深深的、肮脏的辙印,轮胎卷着泥雪,扬长而去。刺眼的红色尾灯在风雪中迅速远去,如同怪兽猩红的眼睛。
当车子驶过被车灯照亮的一片雪地时,车尾那枚金属质地的“特权通行”车标,在光线下反射出一道冰冷、刺目、带着绝对优越感的寒光!那光芒,比漫天的风雪更冷,比糊在脸上的泥浆更令人窒息,深深地烙进了每一个被泥浆浇透的少年眼中。
风雪更急了。
锅炉房门口,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和张二蛋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叶咳碎的呛咳声在回荡。夏侯北僵立在原地,冰冷的泥浆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他脚下肮脏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泥坑。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手背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擦去糊在眼睛上的泥浆。泥浆被抹开,露出他那双眼睛。
那已经不是属于少年的眼睛。里面没有了愤怒的火焰,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凝固的、比这腊月寒冰更冷的黑暗。那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特权通行”的寒光一闪之下,被彻底、无情地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