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哀戚，顾清瑶不忍心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或许，他是真不知情呢？”
裴景淮并不相信这番说辞。
能进入太医院的，又岂是等闲之辈？若说曹昂学艺不精，那就是否定了整个太医院，毕竟太医院选拔极其严苛，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在太医院初选时就已经被拒之门外了。
寻常府医的本事比不过太医，看不出来异样倒也正常，可曹昂为什么没看出来呢？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裴景淮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挣扎，“他什么都知道，因为背后之人让他无法拒绝。”
“能让他这么做的，就只有楚瑜昇了。”顾清瑶不忍道：“景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他，会怎样？”
“他的目的是让裴家消失，因为毁掉一个家族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毁掉这个家族的后辈。”裴景淮说着，眼睛发红，“可我想不明白，如果说我的腿废了是他的预谋，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那我的那场变故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如果是阴谋，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我觉得，你断腿一事或许确实是意外，但雍帝抓住这个机会，彻底绝了你站起来的希望。”顾清瑶小心翼翼地猜测道：“至于蛊虫的来历目前我猜不到，但楚瑜昇和南蛮联系密切，想要拿到蛊虫并不难。”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试探一下他们吧，真相如何，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裴景淮看向皇宫的方向。
如果楚瑜昇真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算计他了，他定然还留了后手才是。可是，他竟然还把顾清瑶赐婚给自己，完全不在乎如果自己死了顾清瑶会如何，无异于是把长公主的脸面踩在脚下。他这么做的底气是什么？是皇位吗？还是其他的东西？
这场联姻，到底还有什么猫腻？
……
芳韵宫。
贺苡苒坐在椅子上，垂着头。
“怎么样，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贺苡柔斜靠在小榻上，脸上似笑非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这种好事可轮不到你。贺苡苒，你可别忘了，你是外室子，若不是我娘瞧着你可怜，将你带了回去，你到现在还是见不得人的。”
贺苡苒抬头看了一眼贺苡柔，“所以，你要我代替你侍寝，还要我感恩戴德吗？”
说着，贺苡苒愤怒地站起身，“你总是拿我的出身说事，可你别忘了，是你娘为了固宠，将我娘送到了你爹的床上！是你娘捏着我娘的身契，威胁她若是不听话，就要将我们母女俩发卖出去！他们明明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却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私，将我和弘郎生生分散，逼我进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为你铺路。”
贺苡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放肆！怎么，做了几天娘娘，胆子就变大了？若不是你那张脸有几分像我，你觉得圣上会看见你？你能住在这么奢华的宫殿里，能享受娘娘的待遇，都是因为有我！我告诉你，你就是我和圣上的一枚棋子，你没有反抗的资格！”
贺苡苒红着眼睛，气得浑身发颤。
贺家夫人嚣张跋扈，贺知诲娶了她以后一直苦不堪言。但贺张氏肚子争气，生了一个好女儿，让楚瑜昇念念不忘。正是因为这份情谊，贺知诲短短几年就一跃而上。好不容易等到了雍帝大开选秀，他便知他的机会来了。
贺苡柔名义上到底是先帝的妃子，只要有这层关系在，贺苡柔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也是在那个时候，贺苡柔发现了她的存在。
在贺苡柔的威逼和贺知诲的游说下，贺苡苒回京了。
可她前脚踏进门槛，后脚，贺知诲就将喊她回来的缘由悉数告知。她哭过、闹过，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她进了宫。
贺知诲拿捏她母亲的命，贺苡苒不敢轻举妄动。
“贺苡苒，只要你肯帮我侍寝，顺利生下一个孩子，我便让母亲销了你娘的奴籍，如何？”
贺苡苒闭上眼睛，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在她这里，母亲永远是她的底线。
……
雍帝摆驾芳韵宫的时候，贺苡柔特意熄灭了几盏烛火，房间里昏暗无光。已是秋日，晚间冷得厉害。一阵微风吹来，随着门口的小小福袋随风摇曳。
雍帝凭着记忆来到寝室，黑暗中，他只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急促而又响亮
“怎么，今日怕朕了？往日见到朕，你都会迎上来抱住朕，今日怎么这般奇怪？”
雍帝走到贺苡苒身前，借着微弱的月色看了一眼她。
“怎么会是你？”
雍帝的惊讶溢于言表，贺苡苒便知这不过是贺苡柔的一厢情愿。
“回圣上，姐姐近日身体不适，特意宣了民女进宫陪伴。”贺苡苒紧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一瞬间委屈和惶恐，雍帝只得宽慰她几句。
“朕并非恶兽，你无需害怕。对了，你姐姐呢？”
“姐姐去了别院。”贺苡苒抬起头，看着雍帝，一字一句道：“姐姐说，在他回来前的这些日子让臣女伺候圣上。”
雍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