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拿着毛巾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冷锋对面的床上,“队长回来了,好事啊,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冷锋擦枪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俞飞一眼。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喜悦,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回来了,人没事就好。”
他闷声道,又低下头去继续擦枪。
“废话,队长是谁?阎王爷想收她都得掂量掂量。”
史三八也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道,“我锋哥,你俩这婚事到底啥时候办啊?咱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上次集团军首长都问了,你俩再拖下去,孩子都该打酱油了。”
“结什么婚!”
冷锋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住,擦枪布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股火气,“她脑子里只有任务、任务、任务!你问问她,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夫?”
这话一出,整个宿舍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冷锋。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冷锋和龙云,是战狼中队乃至整个集团军都公认的一对。
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兵王,一个是英姿飒爽的女中队长。
两人从最初的互不服气,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再到确立关系,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
在所有人看来,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层关系
冷锋是个纯粹的军人,但他骨子里,也渴望一份安稳的感情,一个家。
而龙云,她把整个生命都献给了军旅事业,献给了国家。
她的世界里,任务永远排在第一位。
“锋哥,你别这么。队长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一个年轻的队员声劝道。
“身不由己?”
冷锋冷笑一声,站了起来。
他个子很高,常年的艰苦训练让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战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我们谁不是身不由己?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可她呢?她刚从鬼门关回来,转头就又想着扎回去!你们知道吗?她又申请去边境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宿舍里炸响。
“什么?又去?”
俞飞的脸色也变了,“那地方现在乱成一锅粥,新冒出来的那个‘屠夫’,就是个疯子,连自己人都杀!”
“她就是不信邪!”
冷锋一拳砸在自己的铁皮柜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我跟她,等这次任务回来,我们就向上级打报告,把婚事办了。她怎么答应我的?她好。结果呢?人是回来了,心还留在那片破林子里!”
他心里堵得慌。
他不是怕死,也不是怕龙云去执行危险任务。
作为军人,这是他们的宿命。
他怕的是,在龙云的心里,自己永远排在任务之后。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她完成任务之余,一个可以停靠一下的港湾,而不是她最终的归宿。
这种感觉,让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烦躁,憋屈,却又无处发泄。
“行了,都少两句!”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战狼中队指导员,邵兵走了进来。
他比冷锋年长几岁,气质更沉稳,是队里除了龙云之外,唯一能镇住冷锋的人。
“吵什么吵?精力都用不完了是吧?下午的五公里障碍跑,是不是都觉得太轻松了?”
邵兵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冷锋身上。
“指导员,我……”
冷锋想什么,却被邵兵一个眼神制止了。
“冷锋,跟我出来一下。”
邵兵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营房。
冷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步枪心地放回枪架上,跟了出去。
营房外的训练场上,暮色已经降临。
邵兵站在一排单杠
冷锋接过来,却没有点。
“还在为云的事烦心?”
邵兵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散开。
“我就是不明白。”
冷锋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可我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她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为自己,为我们,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