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瑞的声音都在发颤。
“没有。”高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拿了枪,留下衣服,就走了。”
“什么都没说……”王瑞庆喃喃自语,“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太了解官场和军队里的门道了。
大领导要是当面把你骂个狗血淋头,那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最怕的就是这种,什么都不说,只留下一件让你猜不透的信物。
这说明,领导已经对你失望透顶,懒得再跟你废话了。他在等着你自己,给他一个交代。
可这个交代,该怎么给?
王庆瑞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给师部打电话汇报,可这事怎么说?
说自己的兵睡岗,被军长抓了现行?那他这个团长,还有师长,都得跟着吃挂落。这叫领导责任。
可要是不汇报,万一军长那边先发作了,那性质就更严重了,叫隐瞒不报,罪加一等!
“高城!”王庆瑞突然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他,“你给老子说实话,那个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什么背景?跟军长认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释。
不然,无法说明军长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高城回答得斩钉截铁,“那个兵叫许三多,就是个农村来的憨小子,笨得要死,胆小得要命。别说军长了,他来连队这么久,跟我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那军长他……”王庆瑞彻底糊涂了。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赵援朝这位以雷霆手段和铁血纪律著称的军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团长,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高城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有些可怕,“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平息军长的怒火。”
“怎么平息?你告诉我怎么平息?!”王庆瑞又吼了起来,“难道把那个许三多枪毙了?然后你高城,我王庆瑞,还有师长,我们排着队去军长面前负荆请罪?!”
“如果需要,我高城第一个去!”高城的眼睛红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钢七连的荣誉,不能毁在我手里!”
钢七连,是他的命!
“你……”王庆瑞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知道高城对钢七连的感情。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是班长史今。
他的脸色比高城还难看,嘴唇都在哆嗦。
“连长,团长……”他走到两人面前,立正敬礼。
“什么事?”高城皱着眉头问道。
“许……许三多他……他刚才在禁闭室里,想……想用脑袋撞墙……”史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什么?!”高城和王庆瑞同时大惊失色。
这要是再闹出人命来,那事情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人怎么样了?!”高城一把抓住史今的胳膊。
“被我……被我拦住了。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一个劲地说自己对不起连队,对不起班长,要去死……”
“他怎么不去死!给我拉出去毙了!”
高城咆哮着!
王庆瑞也沉默了。
他看着高城,又看了看桌上那件将官大氅,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还有整个702团,整个钢七连,都陷入了一张看不见的网里。
而织这张网的人,就是那位年轻的军长,赵援朝。
他用一件大氅,一支步枪,就让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官,乱了方寸,进退失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管理问题了。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恐怖的,对于人心的掌控。
“完了……”王庆瑞喃喃地说道,“钢七连,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
事情的发展,比王庆瑞想象的还要快,还要严重。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跟师部汇报,师长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得比王-瑞庆骂高城还要狠。
“王庆瑞!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啊?!二十集团军的脸,702团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骂完之后,师长只说了一句话:“你和高城,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集团军司令部来!军长要亲自见你们!”
挂断电话,王庆瑞的腿都软了。
军长……要亲自见他们。
该来的,终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