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一个趔趄，却借着惯性，一头扑倒在车门边，再也没能站起来。
“上车！快！”
刘屹双眼欲裂，他一把将身边的战士推进车里，自己则翻身跳上头车的副驾驶，抓起架在上面的2重机枪，对着后方追来的日军，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咚咚咚咚咚咚——！”
狂暴的火舌，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弹幕！追击的日军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被成片地扫倒。血雾在晨光中弥漫，残肢断臂四下飞溅。
二十辆吉普车的引擎，同时发出愤怒的咆哮。
车轮卷起混杂着血水的泥浆，车队像一群挣脱了牢笼的野兽，猛地掉头，向着山口外狂飙而去！
高地上的炮声，已经停了。
刘屹的心猛地一沉。他抓起步话机，调到预定频道。
“炮兵！炮兵！我是猎鹰！听到请回答！”
“……”
步话机里，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声。
他将望远镜举向高地的方向，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炮兵阵地上，火光冲天。但那不是炮口喷吐的火焰，而是爆炸的火光。无数小黑点，如同蚂蚁一般，已经涌上了阵地。他能清晰地看到，机枪的火舌在阵地上交错闪烁。
炮兵组的六名老兵，被至少一个中队的日军，包围了。
“队长……”王武开着车，声音干涩，“我们……”
刘屹没有说话，他的脸，比车窗外的寒风还要冷。
他看着车队已经冲出山口，即将驶入安全地带。再过几分钟，他们就能彻底摆脱追兵。
可那六名老兵，是他们为了掩护主力，主动留下的死士。
他们，回不来了。
刘屹猛地一砸车门。
“王武，你带主力，按原定路线撤退！把东西安全带回去！这是命令！”
“队长！那你呢？”王武大惊失色。
刘屹一把抢过方向盘，猛地一打！
“吱嘎——！”
头车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甩尾漂移，轮胎在地上划出两道焦黑的印记，调转了车头，逆着车队，朝着刚刚逃离的黑石口，朝着那座被日军包围的高地，义无反顾地冲了回去！
“李大胆！跟我来！”他在步话机里发出最后的咆哮。
车队后方，李大胆愣了一秒，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他同样一打方向盘，驾驶着自己的吉普车，紧跟着刘屹，脱离了主车队。
两辆吉普车，像两支离弦的箭，再次冲向了那片死亡之地。
步话机里，传来王武撕心裂肺的吼声：“队长——！！！”
刘屹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踩着油门，目光如刀，凝视着远方高地上的火光。
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