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始乱终弃!
偌大一个崇安,难道就没有一件当真能让她过把县令瘾,威震四方的大案子吗?
余幼嘉略有几息沉默,眼见自己已暴露身形,拖着病躯暂时无法离去,索性又往前走了几步,捻起大堂案上的惊堂木,轻击桌面:
“将案犯关入大牢,打三百鞭。”
三百鞭!
?
那不是要活活夺去一条性命?!
此声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震得台下精壮汉子一瞬便变了眼神。
明镜高悬之下,精壮汉子先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右手贴近紧绷的腰身,旋即,才咬着牙道:
“县令大人,我前来击鼓,并非当真想状告惊蛰,害她身死。”
“我是希望她能认下与我的露水情缘,将我真正放在眼里”
余幼嘉没理会堂下的动静,只又轻敲桌面,重复道:
“将此案犯关入大牢,打三百鞭——!”
精壮汉子敏锐察觉到,这位明显是县令的小娘子,这回的言语里,明显多了一个【此】字。
被他所状告的惊蛰不在此处。
那便也只有一种可能,县令并非要判惊蛰,而是要判他!
原来先前所听闻崇安县令护短,原来竟如此护短?!
精壮汉子心中吃惊,不愿意束手就擒,迈着林间山猫独有的机敏步子,一边缓慢而无声的后退,一边于目之所及之处横扫,心中思量如何能尽快逃离。
余幼嘉从始至终都没多看汉子一眼,只是又又捻起惊堂木欲要敲。
二娘实在看不过眼,将县令宝椅上那趴伏着安静睡觉的狸奴抓到大堂案上,又扶着余幼嘉坐下后,方才无奈道:
“狸奴既不识字,又听不懂话,它就只管躺在此处一顿熟睡,那管你三百鞭还是五百鞭?”
精壮汉子的步子猛地顿住,循声望去,果真瞧见大堂案上有一只瞌睡未消,翘着屁股打哈欠的胖狸奴。
许是因为宝椅被大堂案遮掩在后,而猫又素来悄无声息,所以饶是他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猎手,来时竟也没有现此狸奴的踪迹。
余幼嘉将惊堂木放下,避开打哈切时几乎要将尾巴勾到她脸上的狸奴,嘀咕道:
“这只狸奴蔑视公堂,绝不可轻饶”
狸奴尾巴在余幼嘉眼前轻摆。
这只满身多半玄色,只有少些地方混有雪白的狸奴终于打完哈切,迈动雪白的小爪在余幼嘉面前绕来绕去,时不时更要压低身形,用尾巴尖有意无意扫过余幼嘉。
余幼嘉心硬如铁,这只花色为‘乌云踏雪’的狸奴眼见余幼嘉并不摸它,那一双鎏金色调的琥珀色竖瞳似乎有些惊奇,喵喵叫了两声,原本尚且算是安静的县衙里,便从四面八方的边边角角里涌出一群花色各异的狸奴来,绕着大堂案轻快穿梭而行。
那只‘乌云踏雪’很有些傲气,最后看了余幼嘉一眼,身姿矫健的跃下大堂案,落在地上时丝毫没有碎响。
旋即,数十只狸奴们便簇拥着趾高气扬的‘乌云踏雪’喵喵叫着离去
余幼嘉目送狸奴们离开,好半晌才想起重新摸上惊堂木,一连敲击三下:
“这平素是谁惯的,县衙里都闹狸奴大王了!
!
!”
县衙不是第一次出现狸奴,却是第一次瞧见这只‘乌云踏雪’。
而刚刚那样成群结队的场景,更是罕见至极。
二娘心中正想着如此确实有些不妥,得让娘子军们往后不能在县衙喂狸奴,便见余幼嘉小心撕下被狸奴胡乱踩踏一气时留有半朵梅花脚印的一页书册,不知怎么想的
竟将书页放到鼻尖细闻了一下。
二娘:“?”
二娘:“”
余幼嘉只闻到了墨水味,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受,口中只道:
“狸奴脏爪留下的小臭印,不能留在公堂上。”
那你倒是别将书页往怀里塞!
二娘眼睁睁看着自家阿妹的做法,一时间只觉得好笑,原先什么念想都消散了个干净。
两姐妹之间十二分融洽,堂下站立许久的精壮汉子却是心中早已大起大落一番。
精壮汉子面露茫然,左右看了看明堂,犹豫着出声提醒高堂上那两已经说到晚间吃什么的姐妹道:
“县令大人,草民是来敲登闻鼓的”
这崇安,未免有些太闲适过头了吧?
他素来久居深山,这一路走来,看过多少骨肉分离,易子而食的人间惨景,可也只有崇安,一派安居乐业,清闲安逸之景。
连狸奴睡在高堂之上,县令连敲惊堂木,口中巧判重罚,手中都舍不得推上一下,将狸奴从宝椅上赶下来
崇安,崇安。
惊蛰口中,同永嘉百姓说过万遍的崇安
精壮汉子有些略略失神,余幼嘉却终于从原先‘闹狸奴大王’的事件中回神,终于开始准备判案:
“哎呀,如此小事”
“我记得你,你是嘉实商行永嘉分行,惊蛰掌柜收留干活的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