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旁,微微喘息,想腾出手擦去额角因跑动而起的汗水,顺势向谢先生问好。
可他还没伸出手,却听那层层叠叠的青纱帐后,传来了一道先前从未听过的声音。
那声音含恨而冰冷,只说:
“朱焽,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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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王城。
第一抹晨光初透大地之时,赵佰已在王府正厅廊下跪伏许久。
晨起忙碌的仆从侍婢来来往往穿过他的身旁,不曾停留。
因为,任谁都知道——
王爷王妃现在还远不到起身的时候。
世子爷金尊玉贵,更是不到三竿绝不起身。
这位自己从外头摸索回来认亲的外室子,他还得跪上许久。
甚至,赵佰也知道自己还得跪上许久,不过自数卫营开始,他便一向有一做一,不曾也不愿偷奸耍滑,多作歇息。
于是,他便也只能一直跪,一直等。
从晨露薄,至烈日悬顶,从夜风微凉,至额满细汗。
终于,赵佰等到了要等的人。
年过半百,身形却仍高大康健,步伐虎虎生风的平阳王,携王妃世子用过早膳,行至正厅。
体态臃肿,脚步虚浮的平阳王世子便一眼看到了跪在廊下的赵佰,他口中不由啧的一声,看向自家母亲。
风韵犹存的平阳王妃含着得体的笑,微不可查稍稍颔。
平阳王世子便借着为父开厅门的举动,退身至赵佰面前,借用身形隐护,往后狠狠踹了一脚。
赵佰被这一脚狠踹肩膀,却没吭声,甚至连眉眼都没抖一下,只是毫无表情的抱拳,对平阳王禀告道:
“启禀王爷,昨夜捷报,连将军半月前率军从庐江南下,至昨日又获大捷,又取豫章一郡六县。”
闻言,本目不斜视,意欲进厅的平阳王闻言顿住脚步,猛地回头,大喜道:
“好好好!”
“如此一来,除却因哗变而落入蛮夷的四郡,天下十三郡的剩余九郡中,已有三郡皆已入我之手!”
平阳王一时大喜过望,扶起地上俯跪已久的赵佰,拍着他的肩膀,勉励道:
“你在各方奔波斡旋,为平阳凑出军饷粮草,你也有大功!”
“等晚些连将军班师回平阳,我也给你一道大大的赏赐!”
赵佰再度跪地谢过,只是神色仍是一如往常的呆板凝滞,整个人宛如万年不化的顽石一般
令人瞧之生厌。
一旁臃肿的胖世子没忍住,到底是出声嘀咕道:
“爹,周遭三郡也不是都在我们手里呢”
“咱们攻占别处,不是还落下了一个离咱们很近的崇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