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亚的土壤在哭泣。
嗯...
这不是比喻...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地壳，越过堆积如山的尸骸，混杂在等离子体过载的嘶鸣与垂死者的哀嚎中，直接叩击在所有还存活的卡迪亚人的灵魂上...
好叫他们知道...
他们脚下所站立、所捍卫、所为之流血牺牲的家园，正在经历着何等痛苦的终结...
那是星球核心在亚空间邪力的玷污下发出的不堪重负的破碎之音...是星球大地脉络被彻底扭曲、生命之源被彻底吸吮殆尽后的最终悲鸣...
这不是虚假的...
满身伤痕的星界军战士哈克，就这样简单的趴在扭曲的金属残骸后面，用自己的耳朵紧贴着焦黑的地面，真切地听到了从星球深处传来的呜咽...
那声音不像人类，也不像任何已知的生物，它是一种持续不断的碎裂声，仿佛冰川在融化，又仿佛大陆架在缓慢崩塌，带着一种属于星球本身的绝望...
每一次远处的轰鸣，都让这道声音变得更加微弱...
仿佛星球最后的生命力正在随着每一次爆炸而流逝，随着每一滴卡迪亚之子流淌的鲜血而干涸...
“......”
哈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这颗养育了无数代卡迪亚人的星球正在死去，而和它一起死去的，还有数不清的帝国将士...
他们的牺牲、他们的名字、他们未竟的誓言，都将被埋葬在这里...
卡迪亚，这座人类帝国对抗混沌狂潮最为坚固的堡垒，如今开始了物理与灵魂层面上的真正崩解...
并且...
他个人的终结，也近在咫尺。
他的M-35伽兰式激光枪的枪管已经过热变形，像一截被烈日暴晒过度的塑料管，散发着焦糊味，最后一发能量电池在半小时前就已打空，被他徒劳地射向了一个咆哮着冲来的混沌亵渎者...
现在，他手里握着的，是从代理连长卢卡斯的尸体上费力取下的刺刀，刀柄上还沾着对方的血...
卢卡斯，那个昨天才刚刚接过这支临时连队指挥权的年轻军官...
此刻只剩下了半截身子躺在他的身边，腹腔内的东西泼洒了一地，被尘土和弹片覆盖，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根吊坠，吊坠中的相片却不是他自己的家人，而是另一个战死士兵的遗物。
卢卡斯对连队的兄弟们说过，如果可能，他要把它带回给对方的女儿...
而现在，这个承诺和它的持有者一样，破碎在了卡迪亚焦灼的土地上...
...
哈克无言的掰开对方那已经僵硬的手指，取下了那枚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吊坠。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破烂的袖口擦拭了一下，将它塞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让这小小的信物，至少离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更近一些，哪怕这颗心脏也即将停止跳动...
...
做完这一切，哈克看向自己的周围...
曾经坚不可摧的防线如今只剩下冒着浓烟的废墟和残缺不全的尸体...
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此刻都凝固在战斗的最后瞬间，或怒目圆睁，或平静安详，或扭曲痛苦...
他所在的这个由溃兵和增援部队整编了足足十三次的临时轻步兵团，现在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个活人...
“......”
听着远处传来履带碾过碎石的轰鸣，以及那些混沌信徒疯狂的嚎叫。
哈克握紧了手中沾满战友之血的刺刀...
他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
毫无悬念，也毫无生机...
他可能会像连队里那个直到最后时刻还在高声诵念着圣言录的国教牧师一样，被某个混沌星际战士用巨大的动力爪轻易地撕成碎片...
也可能像那个试图携带最后信息突围的通讯兵那样，被敌方邪术士的火焰从内而外点燃，在极度痛苦中化作一具维持着奔跑姿势的焦黑骷髅，最终碎裂成冒着青烟的炭块...
或者，更简单一点，被某个狂热的混沌信徒手中的链锯斧砍倒，尸体被无数双疯狂的脚践踏进卡迪亚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