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皇权!是在逼宫!
如何能忍?
如何能放过朱煐?
按照父皇的性格,就算不当场将朱煐拖出去砍了,也必然会降下雷霆之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结果呢?
父皇不仅忍了,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朱煐表演,看着他用金银羞辱满朝文武。
这哪里是帝王,这分明是一个看戏的老翁!
这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次,这朱煐在殿试中将争储摆到了明面上。
这个举动,按理说应该触怒父皇才对。
父皇最恨的就是儿子们为了那个位置自相残杀,如今朱煐等于是在他面前,亲手点燃了这根引线。
父皇竟然无动于衷?
还有蓝玉。
依老二所言的话,蓝玉的尴尬处境也已经被点破。
蓝玉是谁?
常遇春的内弟,太子妃的舅父,是太子朱标一脉最坚实、也最骄横的武将后盾。
大哥在时,他是国之干城。
大哥不在了,他就是悬在新储君头顶的一把利剑。
无论是允炆那小子成皇储还是允熥成皇储,蓝玉都必须死。
这一点,朝堂上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看得清楚,父皇更是心如明镜。
以父皇的性子,为了给未来的皇孙铺路,他会亲手拔掉所有可能构成威胁的钉子。
如何能放着蓝玉迟迟不杀?
他在等什么?
他在犹豫什么?
是怕天下悠悠众口?
朱棡的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会。
以父皇的性子,绝对不会在乎什么天下人的说法,什么口诛笔伐。
他这一辈子,杀的人还少吗?在乎过史书会怎么写他吗?
他只在乎大明的江山,能不能稳稳地传下去。
一个个死结,一个个巨大的矛盾,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碰撞。
朱棡眼中光芒一闪,把自己放在老朱的位置上想。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朱棡是老朱的儿子,自认为了解父亲。了解他的手段,了解他生性多疑,更了解他做事斩草除根。
这份了解,是他生存和判断的根基。
现在,根基动摇了。
他脑中只有两个名字。
蓝玉。
朱煐。
这两个名字烙在他的思绪里。
按他对父皇脾性的推演,这两个人,一个国公手握兵权,一个身份有疑的“皇孙”,早就该死了。
他们的存在,就是挑衅父皇的权威。
但事实与他的推演相反。
蓝玉还在府中饮酒作乐。
朱煐也无事,还得了宫里的赏赐。
不可能。
这个念头攥住朱棡的心脏,让他呼吸都痛。
他的逻辑断了,认知出了问题。
他一遍遍推演,可终点都是这两个活人,和他认知的父皇对立。
这种矛盾让他不解,心底发寒。
未知,最让人恐惧。
当你了解的人,做出你无法理解的事,就意味着你的判断错了。
判断错父皇的代价,他比谁都清楚。
除非........
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不是父皇错了,是他理解父皇的方式错了!
瞬间,朱棡瞳孔收缩,一道光闪过脑海,劈开一条路。
心头的迷雾散了。
他好像抓住了那条线。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却打破了暖阁的安静。
他胸膛起伏,眼中射出光芒,那是恐惧和狂喜。
“砰!”
旁边传来声响,朱樉手一抖,一块桂花糕掉回盘里。
朱樉正靠着吃点心,想着昨晚的曲儿。这一下,他浑身一颤。
他转头看向三弟,眼神困惑。
那张与朱元璋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眉头紧锁。
“老三,你怎么了?”
朱樉语气不解。
“发癔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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