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料。
这个判断,朱元璋无比确定。
那老三朱棡呢?
朱元璋的眉头微微舒展了片刻,旋即又拧得更紧。
老三心性沉稳,能力也不错,倒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可问题是,他上位,老二能服?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显而易见。
老二绝对不服!
他不仅不服,他还会闹,会用尽一切手段把老三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还有老四。
远在北平的那个儿子,也不会服气。
老四那小子,心思最深,也最像他。一旦看到越过老二立老三的先例,他定然会平白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这三个活着的儿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别看现在老二老三走得近,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可在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面前,兄弟反目,父子相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权力的滋味,他尝了一辈子。
他比谁都清楚,在那股力量面前,所谓的亲情,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毕竟,凡事都要讲个规矩,讲个次序。
标儿没了,按照嫡长子继承的顺序,怎么也该轮到老二。
跳过老二去立老三,这本身就是坏了规矩。
老二心里头要是没想法,那才叫见了鬼。
这个道理,他朱元璋再明白不过。
他被自己亲手定下的规矩,死死地困住了。
朱元璋的手指无声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经沉淀下去,化作了骨头缝里的寒意。
冷静下来了。
当那股足以将人溺毙的悲伤退潮,露出的便是坚硬、冷酷的礁石。
他想明白了。
这其中的盘根错节,这几个儿子心里的鬼蜮伎俩,他全都想明白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无力。一种比面对百万大军更深沉的疲惫,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侵蚀着四肢百骸。
朱棣。
那个儿子,野心最大,心思也最沉。
一双眼睛藏在低垂的眼帘下,你看不到底,也永远猜不透那片深渊里翻涌的是什么。
让他坐上这个位置?
朱元璋的指尖骤然停顿。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未来的景象。
朱棣和老二朱樉太像了,骨子里都流淌着征伐与战斗的渴望。大明这架刚刚从战火里拖出来的马车,需要的是休养,是生息,而不是被他们再次驾驭着冲向另一片血腥的战场。
这个念头,与他为大明规划的未来,背道而驰。
这是一个死结,解不开。
更可怕的是,一旦朱棣上位,远在秦地和晋地的朱樉、朱棡会怎么想?
他们会甘心俯首称臣?
不。
绝无可能。
秦王与晋王必然联手,西北的兵锋将直指京师。
到那时,他亲手分封出去的屏障,将变成刺向大明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龙椅之下,将是白骨累累,血流漂杵。
那个画面,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就让朱元璋的呼吸骤然一窒。
这是他最恐惧,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他建立这个庞大的帝国,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们将它当作战场,肆意屠戮。
换一个呢?
让老二或者老三上?
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
无论龙椅上坐的是谁,另外两个都绝不会服气。
兄弟阋墙,无可避免。
这个结论,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朱元璋的心脏,让他彻底断了那个念头。
就在朱标的死讯传遍天下,追谥的诏书发往各地之后,仅仅几天。
那几天里,他从崩溃到麻木,再到此刻的冷静。
他做出了一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他那三个已经羽翼丰满的儿子,谁,都不能继承这个皇位。
一道无形的墙,被他亲手立在了他们与御座之间。
做完这个决定,他才将目光,投向了东宫。
投向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