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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卫三万儿郎血洒道,于科在狱受刑熬。
你私通北元换粮饷,却把谎言把孤瞒了!
复辟功难抵通番罪,你还想狡辩把圣聪淆?
今日暂不把你罪来判。
(念白)李德全!
李德全(躬身)
奴婢在!
萧桓(念白)
派二名太监“护送”石崇回府,不许他与外人私交,明日太庙大典,着他必到!
李德全(唱)
遵旨传命不迟延,
(对石崇厉声)石大人,请吧!
石崇(踉跄起身,唱【西皮散板】)
御殿遭诘魂飞散,绯袍染汗步难前。
明日太庙恐难避,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脚面!
萧桓(望着石崇背影,唱【二黄慢板】)
御殿寒消日色高,罪证昭然辨奸妖。
明日太庙伸正义,定为忠良把冤昭!
石崇身着从二品绯色官袍,腰间佩着“复辟功臣”鎏金金牌,牌面的“复”字因常年摩挲,鎏金已褪出一道浅痕。他按规制躬身行礼,垂首时目光飞快扫过御案——案左摆着谢渊那方紫檀锦盒,锁扣的银“忠”字在晨光里泛冷,案右却空着,昨夜递上的“谢渊谋逆”密报不见踪影,心下顿时一紧,指腹悄悄攥紧了官袍下摆,连衣料上绣的缠枝纹都被捏得变形。
“石卿可知,”萧桓坐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蓝布账册的边缘,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性的压迫,“前日周显率缇骑查西山旧仓,从暗格里搜出此物时,账册页间还沾着西山的黄土——你说仓中是‘历代兵书孤本’,这沾着黄土的账册,记的却是‘割地予北元’,莫非是前朝哪本‘兵书’,教你卖我大吴疆土?”
石崇的喉结狠狠滚了一圈,额角瞬间渗出细汗,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官袍的绯色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强撑着镇定,声音却比平日低了半分:“陛下容禀,此……此账册绝非臣所藏!西山旧仓近年偶有卫所士卒值守,许是旁人趁隙混入,伪造此册嫁祸臣!臣收藏的兵书,皆是《孙子兵法》《吴子》这类正经典籍,怎会有‘割地’之语?”他说着,抬手想擦额角的汗,却想起君臣仪轨,又硬生生将手缩回去,指尖在袖中抖得更甚。
萧桓看着他的窘迫,缓缓起身,龙椅在金砖上蹭出刺耳的“吱呀”声,震得殿内烛火都晃了晃。他拿起账册,翻到记着“德佑十四年四月廿三”的那一页,朱笔写的“割大同卫以西三城予北元,换粮饷三千石”字样格外刺目:“伪造?那你说说,这账册上的朱印——镇刑司的旧印,也是旁人伪造的?”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落在石崇脸上,“按《大吴玄夜卫文勘规制》,张启昨夜彻夜核验,印鉴的篆体是‘镇刑司印’四字,刻痕深处还留着永熙年间铸印时的砂眼,与你当年从石迁手中接过的旧印,分毫不差——这砂眼,也是谢渊能伪造的?”
石崇的肩膀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白得像纸。他忘了那枚旧印的砂眼——那是镇刑司初代提督传下的印信,铸印时工匠不慎留下的瑕疵,只有掌印者才知晓。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印信被盗”,却又想起按《大吴镇刑司档案管理章程》,镇刑司旧印需由掌印官随身保管,若有遗失需即刻奏报,他从未上报过,这话一出口便是自曝其短。
“陛下,”石崇的声音开始发颤,膝盖微微弯曲,几乎要撑不住身子,“这……这印信是臣不慎遗失过几日,许是那时被谢渊的人捡去,伪造了账册!还有谢渊——他掌兵部时,曾调阅过大同卫的旧档,定是从档中得知边地地名,才编出这‘割地’的谎话!”
“哦?”萧桓冷笑一声,从御案抽屉里取出一枚和田玉印,印身洁白,刻着“靖边”二篆字,正是永熙帝当年因石崇平叛有功所赐,“那你递来的‘谢渊谋逆’密报,上面的‘谢渊私章’拓本,也是谢渊自己伪造的?按《大吴官印管理制度》,谢渊的私章是先帝赐的‘忠勤报国’玉章,瘦金体,印身三寸见方,而你密报里的拓本,是楷书,印身只二寸半——吏部司封清吏司的备案册上写得明明白白,你要朕召吏部首领来与你对质吗?”
玉印“当”地一声放在御案上,石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震得额角的汗珠都溅了出去。他慌乱地去抓萧桓的袍角,却被萧桓侧身避开,只抓到一片虚空:“陛下饶命!臣……臣一时糊涂!可那柳明的供词也是假的!他是谢渊的人,定是被谢渊逼供才乱咬!”
“柳明是你当年亲手提拔的镇刑司吏,”萧桓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供词里写着,德佑十四年你与北元使者巴图会面时,在大同卫外的破庙里,还留了一枚你随身带的玉珏作信物——那玉珏是你母亲的遗物,上面刻着‘石氏’二字,周显已从那破庙的梁上搜出,你还要看吗?”
石崇彻底瘫坐在地,绯色官袍被冷汗浸得发皱,腰间的金牌滑落在地,“哐当”一声撞在金砖上。他望着那枚玉印和账册,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谎言都被铁证戳穿,从印鉴的砂眼到玉珏的信物,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