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们带离京城,远离纷争,经历山水,甚至…经历生死,”
吴韵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压过海浪声,“并非本王厌倦朝政,贪图安逸。”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极其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四女的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而是想找回…或者说,想让你们记起…一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四女闻言,皆是一怔,疑惑地看着他。
“清梧,”
吴韵的目光先落在夏清梧身上,带着深深的追忆与愧疚,“落星崖底,北斗之下,草药清香…那块染血的玉佩,不只是信物,更是我濒死之际唯一抓住的光。
那时你问我星星美不美,我说像个破勺子…其实,那时你的笑容,比星光更亮。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少年懵懂情愫的,是共过患难、刻入骨血的眷恋。
这份情,是风雨打磨后的磐石,是岁月沉淀下的琥珀,无关门第,亦非权位可衡。
我对你,是愿以性命相酬的恩爱。”
夏清梧身体猛地一震,尘封在“王妃”
身份下的、属于夏清梧本真的记忆碎片,似乎被这直击灵魂的话语撬动了一下,眼神剧烈波动起来。
他的目光转向赵寒酥,锐利中带着一丝复杂:“寒酥。”
赵寒酥被他看得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汴河初见,你一身红衣踏浪而歌,如同最炽烈的火焰,灼烧了我按部就班、冰冷沉重的世界。
你的热烈、鲜活、甚至骄纵任性,都曾让我感到一种挣脱束缚的悸动。
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相遇,如同盛夏最绚烂的烟火,让人目眩神迷,无法抗拒。
这份情,是初见时惊艳时光的情爱,是欲念之火,是红尘之醉。”
赵寒酥艳丽的双眸睁大了,汴河初遇的那抹鲜红和心跳加的感觉,似乎冲破了“侧妃”
身份的藩篱,在她心头一闪而过。
“采薇,”
吴韵看向江采薇,眼神中充满了敬重与信任,“朝堂之上,风刀霜剑。
你是并肩而行的战友,是困顿迷途时的明灯。
你的坚韧、智慧与大义,一次次助我渡过难关。
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便能明了彼此心意。
这份情,是高山流水般的默契,是砥柱中流的敬爱,是志同道合者的相携。”
江采薇握剑的手紧了紧,清冷的眸子里映照着夕阳,似乎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属于江采薇的独立与骄傲,正在苏醒。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阮霁月身上,变得无比柔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霁月,”
吴韵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你像误入尘世的精灵,懵懂纯真,不染尘埃。
你的笑容,能驱散朝堂的阴霾。
只想将你护在羽翼之下,免你惊,免你扰,看你无忧无虑地笑。
这份情,是想捧在掌心呵护的疼爱,是守护最纯净美好的本能。”
阮霁月抱着铃铛,大眼睛里氤氲起水汽,心口那朵黑色曼陀罗似乎感应到了纯粹的守护之意,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海风呼啸着掠过悬崖,卷动着四女的衣裙和丝。
吴韵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她们灵魂深处那层坚硬的心魔外壳上!
“恩爱…情爱…敬爱…疼爱…”
“落星崖…汴河…朝堂…纯真笑容…”
夏清梧呆呆地看着吴韵,脑海中“王妃”
被冷落、被猜忌的记忆碎片,与少年星空下救人的真实场景猛烈碰撞!
她是谁?是睿亲王妃夏清梧?还是那个药王谷采药少女夏琪?
赵寒酥捂住了心口,“侧妃”
争宠算计的执念,与汴河初遇时那份纯粹的、惊艳的悸动激烈交战!
她是谁?是争风吃醋的侧妃?还是那个明媚如火、自由起舞的赵蕊?
江采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王府中隐忍谋算的“江妃”
形象,与朝堂上纵横捭阖、仗剑守护的江紫菱将军的身影开始重叠交错!
她是谁?
阮霁月眼中的迷茫更甚,心口咒印灼痛,“阮小萌”
是谁?是王府里傻笑的阮霁月?还是那个…抱着青铜铃铛的…她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
夏清梧(夏琪)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这里究竟是哪里?!
吴韵!
你又是谁?!”
轰——!
!
!
仿佛是整个世界的幕布被无形巨手狠狠撕裂!
就在四女眼中迷茫与清明激烈交锋、心灵堡垒轰然动摇、彼此间那份因吴韵剖白心意而产生的微妙理解和接纳感达到顶点的瞬间!
一股浑然莫测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力量,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骤然爆!
以吴韵为中心!
他脚下坚实的礁石、身后汹涌的大海、头顶燃烧的夕阳、眼前朦胧的四女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