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丽莎耳畔金环突然嗡鸣示警,她抬眸望见最前头的散修踩中某块卵石。
那修士道袍下摆无端漫出水渍,鞋履竟在青石上印出并蒂莲花纹——分明是幽冥引魂的往生印!
待要提醒却已迟了,修士七窍突然钻出嫩绿藤蔓,转眼开出血色优昙,花瓣间隐约可见他尚未消散的惊惧面容。
&0t;踩着老娘的刀鞘走!
&0t;达丽莎旋身甩出缠臂鲛绡,月白轻纱遇风即化作三十六柄玉骨伞。
伞面绘着的魔灵族星图照在卵石路上,那些琉璃珠里的灵光突然暴起,将伞面灼出焦痕。
战星辰见状并指抹过蓝曜星麦穗,九颗功德种落地即长成金丝楠木,树皮上天然浮现《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全文。
众人踏着经文投射的虚影疾行,忽闻身后传来环佩叮咚。
回惊见酒保斜倚桃枝,怀中抱着个双目紧闭的银甲傀儡,正以银河紫胭脂为其描画眉峰。
那傀儡面容与吴韵识海中雷恩残影重叠,腰间佩剑穗子竟是用魂晶碎片串联而成。
&0t;过了洗髓泉便是生门。
&0t;吴韵挥袖震开拦路桃枝,腐叶下裸露出刻着精灵族情诗的青铜管道。
指尖刚触及泉眼,水面忽现当年雷恩护卫公主的画面:银甲将军折梅簪于少女云鬓,梅枝断裂处渗出的不是汁液,而是黑色咒文。
江逸尘怀中冰魄剑突然长鸣,剑穗上系着的悔过崖铜铃无风自动。
铃音荡开处,众人足下金丝楠木竟生出人脸树瘤,每个树瘤都在复诵极道宗戒律。
战星辰当机立断挥刀斩断树根,断裂处喷涌的却不是树汁,而是混着鹤纹玉碎片的脓血。
&0t;快看泉眼!
&0t;达丽莎机械义眼映出管道深处异象——十二尊精灵仕女石像手捧铜镜而立,镜中照出的却不是众人倒影,而是他们此生最愧对之人。
吴韵怀中玄冰魂鉴突然滚烫,鉴面裂痕渗出靛紫色雷纹,将铜镜映出的夏琪虚影灼成青烟。
当最后一人跃入泉眼,整条卵石路突然翻卷如舌。
那些嵌着修士灵光的琉璃珠迸裂,释放出的顿悟残念在空中交织成&0t;极乐往生&0t;四个篆字。
众人身后传来酒保飘渺的吟唱,那声音混合着蛛丝震颤与魂晶碎裂的响动:&0t;极乐坊,乐无极黄泉客,骨作席&0t;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时,整条青石小径突然竖立成巨兽食道,将来不及撤退的三名极道宗弟子吞入腹中。
他们腰间的鹤纹玉牌在消化液里浮沉,暴露出东方浩暗中植入的追踪符咒——这些符文化作血色蝴蝶,朝着吴韵等人逃离的方向振翅追去。
泉眼漩涡裹挟着破碎的月光,将众人卷入画中城的刹那,吴韵最后瞥见陈不凡的脖颈爆出蛛网状青筋。
这位曾以无情道斩断七情六欲的修士,此刻被幻化成亡妻模样的桃妖缠缚腰肢,三千青丝化作带刺桃枝刺入他周身窍穴。
最讽刺的是他丹田处盛开的伤口——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竟是当年结妻子自戕时散落的合欢花瓣。
&0t;此乃极乐坊最妙的刑罚。
&0t;酒保的声音裹着青铜风铃的震颤,自二十四重檐角滴落。
她倚在鎏金梁柱旁,指尖银河紫蔻丹正拨弄陈不凡被桃枝贯穿的命魂线,&0t;杀妻证道者当与心魔永世交媾,每次精元溃散时&0t;话音未落,那桃妖面容突然扭曲成陈不凡结妻子的腐尸相,溃烂的唇舌间吞吐着幽蓝业火,&0t;都会重历爱妻魂飞魄散那刻的蚀骨之痛。
&0t;
周遭漂浮着数十个类似的琉璃气泡,每个都禁锢着修士的业报:曾血祭凡人的丹修被万千怨灵吮吸骨髓;偷天换日的卦师困在永无止境的雷劫循环中。
最骇人的是东南角那团猩红雾气——青城派长老正被自己炼制的僵尸新娘啃食心脏,每撕咬一口,新娘嫁衣上的并蒂莲就多染一分血色。
吴韵的双眼倒映诡异画面:陈不凡脚踝缠绕的桃枝末端,竟结着枚刻有&0t;莫失莫忘&0t;的银铃铛。
这正是当年他亲手系在亡妻棺椁上的往生铃!
此刻铃铛每震颤一次,极乐坊穹顶的星图便剥落一片,露出后方森森白骨堆砌的&0t;孽镜台&0t;三字。
泉眼漩涡彻底闭合前,达丽莎的机械义眼捕捉到陈不凡最后的挣扎——他断裂的无情道心竟化作并蒂桃枝,一半穿透桃妖灵台,一半刺入自己眉心。
漫天飞舞的合欢花瓣突然凝固成血色冥钞,上书&0t;情债血偿&0t;的篆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与极乐坊深处飘来的往生经形成残酷二重奏。
&0t;这瑶池宴饮图竟是子母画!
&0t;吴韵厉声断喝,五指扣住泉眼边缘的青铜管道。
管道表面蚀刻的精灵族情诗突然渗出靛紫色雷纹,将他的掌心灼出焦痕。
众人脚下传来虚空坍塌的轰鸣,整座瑶池竟如宣纸遇火般蜷曲燃烧,露出底层汴梁城的青灰色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