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胡小刀竟身负如此惊世血脉。是女儿眼拙,未能识破,还请爹爹恕罪。”
她这番话倒是不假,作为狐族年轻一代的翘楚天骄,她也想向爹爹证明自己,只是不曾料想到竟玩大发了。
胡衍静静地听着,末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此事已过,不必再提。依你之见,如今既知她乃九尾天狐之身,血脉尊贵无比,于我青丘意义重大,日后……当如何安置?”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瞬间触动了绯月内心最敏感的那根弦。
她娇躯微不可查地一僵。她乃地狐之姿,天赋超群,自幼便被寄予厚望,被认为是下一代青丘之主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可如今,横空出世一个胡小刀,哦不,现在该尊称一声殿下了,身负传说中的九尾天狐至高血脉,受祖灵认可,光芒万丈。
两相比较,她这地狐之姿,顿时显得黯淡无光。按照青丘古老相传的规矩,血脉至上,九尾天狐的出现,便意味着下一代青丘之主的人选已无悬念。
一股失落不甘,夹杂着艳羡嫉妒,悄然划过心头。
但她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下,她知道,在父亲面前,尤其是在涉及这位新出现的殿下时,任何不合时宜的情绪都是愚蠢的。
她沉吟片刻,脑中飞快思索,随即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平日的聪慧与冷静,低声道:“关于安置,想必爹爹自有主张……女儿以为,眼下倒有一事,或可成为关键。”
“讲。”
“便是那五根巨柱。”绯月语气肯定,“试炼台上,她化身九尾,威压盖世后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个。此物对她而言,必定极为重要,甚至可能比她确认自身在青丘的地位更加紧要。”
胡衍目光微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绯月继续分析道:“她初来乍到,便急切寻找此物,其中必有深意……”
她顿了顿,小心地补充道:“而且,女儿总觉得,她寻找此物,或许并非仅仅为了自己。爹爹不觉得,一位流落在外,突然归来的九尾天狐,开口便问一件连我等久居青丘之人都不甚明了的事物,这本身就很蹊跷么?这五根巨柱,或许牵扯到某种我等尚未知晓的,关乎青丘乃至更深远局面的秘密。”
绯月这番话,既展现了她敏锐的观察力,也巧妙地将自己的立场从竞争者转向了献策者。她无法在血脉上与那位殿下抗衡,便试图在智谋和对局势的把握上展现价值。
胡衍听完,久久不语,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棂,眼中深邃的光芒流转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所言,不无道理。这五根巨柱……确实值得留意。”
他看向绯月,沉吟片刻:“此事,便由你主动去打探,若有任何蛛丝马迹,即刻报我。至于如何与那位殿下相处……暂且以礼相待,静观其变。记住,莫要自作聪明,亦不可怠慢分毫。”
“女儿明白。”绯月心中一凛,知道父亲这是给了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同时也是警告。她恭敬行礼,“女儿告退。”
退出听涛轩后,绯月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前路虽因那位的出现而变得扑朔迷离,但也未必全是绝路。
至少,毕竟眼下青丘之主还是自己爹爹。
女儿亲,女儿好,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女儿的爹爹呢?
胡衍独立良久,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难以言说的追忆。他缓步走至书房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指尖凝聚起一丝妖力,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符文。
符文没入墙壁,墙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显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散发着幽幽的凉意与岁月沉淀的气息。
胡衍步入其中,暗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石阶不长,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四壁光滑,不见窗户,唯有顶部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而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密室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仅有一张石案,两个蒲团。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面石壁上悬挂的一幅画卷。
画卷显然年代久远,绢帛已微微泛黄,但保存得极为完好。
画中是一位身着素雅白衣的女子,临风立于一片桃花林中,衣袂飘飘,青丝如瀑。她微微侧首,唇角含着一抹清浅而温柔的笑意,眼眸清澈,顾盼之间,风华绝代。
而这张脸——
赫然与小炤方才显露的真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