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洪浩在心中厉声喝问,神念如同狂潮般扫过整个星云舟。
谢籍和小炤还在嬉戏打闹,大声的说着话儿,轻尘上船一直在自己房间打坐修炼,到现在也没出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外来的气息。
显然他们都不曾听见这声音,不知晓这道声音的存在。
这声音飘忽,像是来自浩瀚的宇宙深处,又像是来自星云舟内……大有咫尺天涯之感。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脚下坚实的船板……船板之下,便是那根来自禅林寺大雄宝殿的阴沉古木打造的龙骨。
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洪浩脑海。
这阴沉木……作为禅林寺大雄宝殿的横梁,承受了千年香火供奉,聆听过无数梵音禅唱。它曾是佛殿的脊梁,是佛法庄严的象征。但此刻,洪浩却清晰地感觉到,这沉寂的古木深处,似乎……似乎承载着什么……
难道……这沉寂了千万年的古木之中,竟禁锢着一道……古老的神识。
“小友果然聪慧,正是。”那道意念似乎知他所想,再度在他识海中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
“你是谁?”
“小友不必惊慌,我们曾有一面之缘……”意念平和,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吾乃米耒。或者讲,我乃弥勒一缕分身。”
米耒?洪浩心中诧异。倏然想起那个在星云舟上与他论道、下棋、教他输了就掀棋盘的胖子?
灵儿曾推测他是弥勒,当时他也未曾在意,不曾想竟然真的是。
不过他彼时既与自己相见,又怎会……禁锢在这阴沉木里?
“是你……”洪浩惊骇莫名,“你怎会在此?”
“你所见的米耒,是吾另一缕分身。”意念解释道,“我这一缕分身已被禁锢于此木之中……也不知多少岁月了。”
“禁锢……为何?”洪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米耒……弥勒菩萨……未来佛。谁能禁锢他?谁敢禁锢他?
意念知他所想,解释道:“是阿弥陀佛将我囚于阴沉木……大雄宝殿布置了无上精妙阵法,教我我不得动弹。”
想不到它被作为横梁安放在大雄宝殿,竟然是为了镇压。阴差阳错,它被顺子强行剥离佛殿,炼化为星云舟的龙骨,脱离了那浩瀚佛力的禁锢,眼下恐是才醒转过来……
洪浩听来,心中惊骇不已,怎生佛家自己人竟会对付自己人?
他虽不喜佛门,但基本的佛家常理还是知晓——佛家有横竖三世佛。
横三世佛按空间划分为东方药师佛,中央如来佛,西方阿弥陀佛。
竖三世佛按时间划分为过去燃灯古佛,现在如来佛,未来弥勒佛。
意念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那遥远的过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与无奈。
“没什么好奇怪的,只因……道不同。党同伐异,古今皆是如此,慨莫能外……”
“道不同?”洪浩更加困惑。
“彼岸净土,花开见佛,接引众生,离苦得乐……此乃阿弥陀佛之大愿,亦是西方极乐世界之根基。”意念缓缓道来,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此道……慈悲广大,普度众生,确是无上法门。”
洪浩不置可否,阿弥陀佛的净土法门,金银珠宝堆砌的西方极乐世界,呵呵。
“然……”意念话锋一转,“此道……亦有其局限。净土虽好,终是彼岸。众生往生,离此浊世,固然得享清净安乐,然……此方世界,又当如何?”
洪浩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吾之道……不同。”意念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宏大的愿力,“吾愿……于此五浊恶世之中,开龙华之会,建人间净土。令众生不离娑婆,即身成佛。令此方世界,秽土转净,浊世成莲。”
“人间净土?”洪浩心神剧震。他瞬间明白了米耒(弥勒)之前为何会说“真正的仁,有时需要拿起屠刀”,为何会说“园丁修剪枝叶,看似残忍,实则是为了整株花木的生机。”
他要的不是逃避,而是改造。他要的不是接引众生去净土,而是要将这污浊的世间,改造成净土。
“此念……与净土法门,终究相悖。”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阿弥陀佛慈悲,不忍见众生沉沦,欲引渡其往生极乐,脱离苦海。而吾……却要众生直面此界污秽,于此间修行,于此间成佛。”
“吾欲于此界建立净土,便需涤荡污秽,扫除魔障。此中……免不了雷霆手段,金刚怒目。此……与阿弥陀佛之纯然接引、慈悲摄受,终究不同。”
“分歧日深,渐成道争。”意念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吾之一念化身行走世间,点化有缘,播撒‘人间净土’之种。然……此举被视为动摇净土根基,扰乱佛法清净。”
“最终……阿弥陀佛座下尊者,借禅林寺大雄宝殿千年香火愿力与佛门禁制,将吾这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