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抢去当媳妇了。便是在望海楼,虽说她是想救老爷,但总归是老爷替她挨了玄采的致命一击……”
“不然玄采已经亲手杀死自己女儿,哪还有现在这许多事情。”
灵儿其实说得不错,不过玄采却不想这一层,或者故意不去想这一层,只记恨洪浩助种夔夺走她夫君一缕残魂。
要说种夔才是最直接的仇人,她却并不讲复仇,想来恐怕也是知道种夔上面还有人。
跟织女怨恨红糖一个道理罢了。
洪浩摇摇头,叹一口气道:“灵儿,感情不是买卖,不能这般算账。我总觉玄薇或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也讲老天爷注定的,哪有如此轻巧,说断就断。”
说罢,又将玉瓶收好。“我总要当面问她一回才能笃定。”
灵儿见老爷神情,知道劝不动,也只得作罢。
洪浩心情烦闷,脚步沉重地迈向了大船的甲板,渴望清新的海风能稍微吹散心中的阴霾。
晨光初破晓,天际泛起淡淡的蓝紫色,海面上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与远处缓缓升起的太阳交相辉映,宁静而又充满生机。
他以前从未见过大海,这回见识了大海的辽阔无垠,此情此景,本该宽阔了心胸,丢了儿女情长,只讲豪情壮志,碧海蓝天。
可玄薇的话,却比逾常更加锋锐,不教他安宁。
不过还好,就在他苦闷惆怅的凄惶之际,远处海面上的一点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随着波浪的起伏时隐时现。
他心中一惊,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这么一个人影漂在海面,多半是哪艘船上失足落水的倒霉鬼。眼下这附近并无船只,恐时辰已久,只是尸首了。
不过洪浩是良善之人,不管怎样,总要去瞧瞧。
他立刻转动心念,飞身前往那人影处,去看个分明。
洪浩迅速靠近,发现那人影乃是一位衣着朴素、略显破旧的偏瘦中年男子,面色苍白,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胡须杂乱无章,双目紧闭,但一张脸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放荡不羁气质。此刻正随着海浪起伏,生死未卜。
“这位前辈,能听到吗?”洪浩试探着叫了一声。
并无回应。
洪浩凑上前去,想要伸手探一探是否还有鼻息。
却不料刚一探头,那人突然睁开双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瞧见洪浩,竟是莞尔一笑。
这一笑直把洪浩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散了功法,掉入海中。
赶紧稳了身形,惊道:“这位前辈,可是不慎落水?是否需要帮忙?”
那人笑道:“我在睡觉,无需帮忙。不过……你想要帮忙的话,倒也给你机会。”他语气竟是洪浩求他办事一般。
洪浩毕竟也算各种光怪陆离都见识惯了的。看此人从容模样,必定也是修道中人。
他知能人异士不能常理判之,故而也并不以为意,“前辈有何需要帮忙?在下若能办到绝不推脱。”
“你可有酒?”
洪浩一愣,他从不饮酒,故而他虚空袋中各种物资虽多,却唯独没有酒。
当下只得如实回道:“我不饮酒,故而不曾携带,不过……不过我可以回船问问火长,说不得他们会有,我可以给前辈讨要一些。”
中年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洪浩的回答既不在意又略感趣味。“也罢,既然你一番好意,那就去瞧瞧你那火长所能提供的酒是何等滋味。”
说罢不等洪浩领路,倏然一道残影,人已经在甲板之上。
洪浩看得一呆,心语道:“灵儿,可能看出此人端倪?”
“老爷,灵儿只看出他是个男子。”灵儿叹气道,“老爷,以后莫要再问灵儿了,老爷看不出来的,灵儿也看不出来。”
洪浩只得作罢,好在此人虽有些怪异,但目前却未有敌意。
他赶紧也飞回船上,直奔火长所在的舱室。
“火长,这位前辈想要些酒,不知船上可有佳酿?”洪浩介绍道,同时示意身旁的中年男子。
火长及所有船员跟着洪浩在海上仙市都发了一笔横财之后,对洪浩更是毕恭毕敬。“公子稍候,鄙人这就把船上最好的酒献与公子。”
不多时便取出一坛密封严实的酒来。“这是我们船上最好的酒,平日里舍不得喝,今日便孝敬公子与前辈。”
中年男子接过酒坛,去了封泥,只闻得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出,他轻轻嗅了嗅,眉头微皱,似乎并不满意。“这酒,太过寡淡,难合我口味。”
洪浩不懂酒的好坏,但见他这般说话,只得挠挠头:“对不住前辈,眼下只有这个,要不先将就一下?有得喝总是聊胜于无。”
中年男子却面露不悦之色,“其他事情可以将就,喝酒乃人生第一大事,怎能将就?”
这男子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模样,让洪浩有些哭笑不得。他一片好心,男子非但不领情,还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