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之前王含玉一直说杨庆有是个鬼机灵,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还不信,一直觉得杨庆有只是个油嘴滑舌的愣头青,不知人世险恶,今儿目睹后,他才明白,敢情是他太单纯。
人家是个油嘴滑舌的老油子。
当下午快下班前,趁着吴晓东去厕所的工夫,秦庄凑到杨庆有面前,吐槽道:
“行啊庆有,没想到你这么会瞎掰,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
“行啊庄哥,您也不次。”
杨庆有接过烟,乐道:
“就您刚才这句话,也证明您不是个善茬,怎么着?咱俩哪天找个空儿,比划比划?”
“去去去,没一句正行。”
秦庄黑着脸道:
“比说瞎话,亏你想的出来,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呢!瞧见没?这位可来者不善。”
“切...........”
杨庆有毫不在意道:
“管他善不善的,咱们这儿又不是事务部门,他不善又如何?一切凭作品说话,没作品,他就是条真龙,他也上不了天。”
“话是这么个话,可你不一样。”
秦庄正色道:
“我们搞剧本创作的,一写就一大堆稿纸,搞不了假,歌词作曲可不一样,万一你搞出来了,人家来个鸠占鹊巢怎么办?你有证据吗你?要我说啊!他就是奔着你来的。”
“那也没事。”
杨庆有呲牙冷笑道:
“如果他是那种人,咱也不怕他偷梁换柱,我梁都不拿出来,您猜谁更着急?凭我的名头,躺功劳簿上吃他个两三年老本没问题吧?”
“你.......你......”
秦庄闻言再次竖起大拇指,嘿嘿乐道:
“好你个杨庆有,心够狠,这算是釜底抽薪吗?”
“管他算不算。”
杨庆有吐了口烟,无所畏惧道:
“先耗他一阵,看看他的成色再说,他要是真有本事,我就送他一程,借着我没灵感的空档,让他独享领导们的关怀,要是他没本事,那也别怨我心黑,灵感嘛!它不来我也没办法不是?到时候领导们觉得他是个银样镴枪头,调走正好,您刚才也瞧见了,就那摸样,一笑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
“废话,你俩笑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
秦庄没好气道:
“刚才看着你俩那热乎劲儿,我就跟没穿衣服,搁三九天站巷子口吹西北风似的,凉气从尾巴骨直直往上冒,净打哆嗦了。”
“去您的吧!”
杨庆有也没好脸道:
“瞧您那比方,我刚才笑的有那么恶心吗?”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说罢秦庄起身看向窗外,然后小声说道: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成,老张跟我说过,这位啊!大有来头,当然了,他没细说,我也没好意思细问,行了,不说了,他回来了。”
等吴晓东进了办公室,气氛再次恢复之前的宁静。
仨人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好似下午俩人见面时的热乎劲儿是幻象一般。
当然了,另外两位倒还好,一个握笔急书,时而皱眉,时而狂喜。
另一个则拿着一本乐理书,看的津津有味。
至于杨庆有嘛!
完全把办公室当成了报摊。
抱了一大叠报纸放办公桌上,挨张看了起来,看到尽兴处,还时不时砸吧两声,甚是讨厌。
.................
自打去了一次单位,得知形势的严峻性后,杨庆有算是过上了正常上下班的生活。
如果苏颖上白班,他就目送苏颖上班后,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然后再抱着小婉去文工团上班。
至于您说抱孩子上班不对。
那也没问题,杨庆有就一句话,家里没亲戚,没人照看孩子,要是单位不允许带娃上班,他就请假。
反正您不能不让我看孩子。
好在没人这么没眼力见。
文工团的领导层,包括即将调走的张元冬和新来的吴晓东都很识趣的没提这茬。
不仅没提,还生怕杨庆有看不好孩子,时不时的过来瞧几眼,送点糖果点心啥的给小婉甜嘴儿。
如果苏颖上大夜班,杨庆有便不会带小婉上班,早晨等苏颖下班回家后,他才骑着自行车往单位猛蹬。
迟到是肯定会迟到的。
但没人说,他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时间来到八月底,张元冬所说的一切都成为现实后,他才开始怀念之前的自由。
文工团大换血。
合并之初就委任的领导们被换了一大半,包括团长、书记和几个副团长。
张元冬自然也不例外。
编导室新来的顶头上司是位中年妇女,四十多岁,带着副眼镜,张嘴领导闭口组织,来编导室的当天就让大伙见识到了她的厉害。
新领导就任嘛!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