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也是刘夏子自己的选择。
他本就不喜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更偏爱在幕后运筹帷幄。
加之这半年来局势变化之剧烈、之迅速,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他本以为诸位皇子之间的争斗至少会持续数月甚至更久,他已做好了长期暗中辅助莫明空的准备。
却万万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兴殿之变,竟在短短数日内便尘埃落定,而最终的胜利者,居然真的是自家殿下!
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打乱了刘夏子原本的计划。
也正因如此,他手中经营的一些力量,也顺势从暗面转向了明面。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他精心培养、安插的那张情报网络。
如今,这张网络的大部分骨干和渠道,被直接并入了外事监的体系。
外事监职能特殊,其成员并非全部由太监充任,吸纳一些具备特殊技能的外界人员本就是常态,因此刘夏子及其下属的并入,并未引起太多的反对意见。
……
地牢深处,阴冷潮湿的空气几乎凝滞。
江河缓步走进一间特制的牢房。
他眼神冷淡,注视着面前那个被儿臂粗的玄铁锁链牢牢捆缚在刑架上的青年。
青年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头颅无力地垂下,气息萎靡。
“是他吗?”
江河的声音在幽闭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冰冷。
“回禀大人,就是他!”
一旁侍立的中年太监立刻躬身,声音带着十足的恭敬与谄媚,“我们根据九尾提供的线索,在距离南燕不算远的一个小城的青楼里将其擒获,绝无错漏!”
“进行询问了吗?”
江河再问,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青年身上。
“已经初步讯问过了,大人!”
那太监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字迹、按着红手印的供纸,双手呈上,“这是他的口供,请大人过目。”
江河接过供纸,眼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缓缓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鼻音:
“……嗯?”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刑架上那如同烂泥般的青年,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诧异和……一丝被侮辱了智商般的荒谬感:“他真就是这种蠢货?”
此人名为江九风!
乃是参与灭杀江河原身所在江氏一族的凶手之一!
也是一直都在追寻江河的隐患。
一年多前,就曾找到青州那边,可惜当时他正在草原,倒是无法解决这个隐患。
随后江河来到皇都,找到了九尾的薛掌柜,寻求此人的线索。
不过之后风波不断,变故迭起,这件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直到最近,才总算是腾出手来,清算这笔剪不断理还乱的旧账。
毕竟,不管如何,有些事情再怎么搁置,也总有要解决的一天。
就是没想到,费尽周折捉拿到的元凶之一,竟是这般不堪的货色?
“……”
身旁的那名太监将头埋得更低,沉默无语,用行动表达了认同。
还真就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蠢货莽夫。
他心中也是暗暗无语,为了捉拿这么个东西,动用了尚武监和外事监的精干力量,简直像是用牛刀杀鸡。
江河将供纸随手丢还给太监,再次看向江九风时,眼神中的冷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弄醒他。”
命令一下,身旁一名健壮的太监立刻提起旁边一桶冷水泼在了江九风的身上!
“呃啊——!”
冰冷的刺激和伤口被盐水浸蚀的剧痛让江九风猛地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惨叫一声,清醒过来。
他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之人。
那是一个身穿华贵紫色宫袍、面容俊美却冷若冰霜的青年,正用一种俯视蝼蚁般的眼神看着他。
青年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阴柔、表情毕恭毕敬的太监。
当江九风的目光落在江河那张脸上时,他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嘴角扯动,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绝望的笑容来:“咳咳……是你……你终究,还是抓到我了。”
这张脸,他自然是熟悉的。
江河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问道:“看起来,你倒是丝毫不意外我会找到你?”
“呵,”
江九风啐出一口血沫,脸上挤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无非是报仇雪恨罢了,江湖事江湖了,家族仇家族报。你要杀便杀,给我个痛快吧!”
他这番硬气的话刚说完,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江河身后那名手持刑具、面色阴鸷的太监时,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眼底深处更是闪过无法掩饰的恐惧。
为了逼取那份口供,他之前所遭受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千百倍!
“大胆!”
那名太监立刻察言观色,极其识相地上前一步,尖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