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河再次追问,目光紧紧盯着王锦。
这才是他当前最关心的问题。
皇帝居然还活着?
甚至还亲自下了旨意?
这与他昨夜在副本中亲手弑父、血神溃散的结局截然不同!
巨大的偏差让他心生警惕,必须弄清楚现实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
王锦闻言,沉默了片刻,那双阅尽世事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复杂,似乎其中蕴含的真相连他都感到棘手或忌讳。
他忽然挥了挥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先换衣吧,换了衣服,你去找太子,太子或许会乐意告诉你。”
换衣?
江河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却见王锦身后,几位原本候着的太监立刻面露谄媚笑容,快步上前。
为首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木盘,盘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崭新的宦官服饰。
而当江河看清那衣袍的主色调时,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那是以深邃、尊贵的紫色为主基调的袍服!
紫袍?!
在大离宫廷,服饰颜色等级森严。
灰袍、蓝袍、紫袍、红袍。
紫袍,在内廷已然算是顶尖大佬才有资格穿戴的颜色。
江河倏然一惊,但随即立刻恍然。
是了,水涨船高。
太子之位既然已经定下,且是莫明空意外胜出,那么作为太子唯一带进宫、且明显被视为心腹的自己,自然也要跟着鸡犬升天,地位今非昔比了。
果不其然,王锦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陛下旨意,擢升你为东宫典玺局掌事,暂领东宫总管太监一职,侍奉太子殿下左右。”
王锦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意有所指,“至于之后……是长久留在宫中,还是另有打算,就看你个人的意愿和造化了。”
东宫总管太监!
这个职位,可比他原先那个区区皇子伴读太监的地位,高出何止一筹?
其权柄和地位,几乎等同于内廷巨擘的接班人,是未来新皇内侍班底的核心人物,甚至可以说是王锦地位的潜在继承者。
一般而言,新皇登基,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内廷权力核心的新旧更替。
旧皇信任的大太监往往会主动让位给新皇帝自己培养的心腹。
这并非完全取决于个人修为高低,更重要的是信任与宫廷规则的运转。
而规则的制定者,在朝廷,便是皇帝。
但是……
王锦看着江河,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眼前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太子年幼,即便半年后登基,也必然无法亲政。
直至十六岁成年,中间尚有三年时光。
这三年里,朝局会如何演变?
摄政之人会是谁?
太后?阁臣?宗室?
这其中充满了太多的变数和凶险。
可惜了啊……
王锦一直很看好江河,他深知这小家伙心性、能力皆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他始终认为,江河真正的出路和广阔天地,并不在这四方宫墙之内,而是在宫外,是在那波澜壮阔的江湖,是在这浩渺天下的任何一处!乃至……天下之外!
但如今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这份“恩宠”,或许将会牢牢拴住江河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光阴,将他拖入宫廷权力斗争的泥潭最深处。
就好比他王锦自己……
当年不也因为类似的缘由,被耽搁了十数年,乃至更久吗?
这其中,究竟是机遇,还是束缚,恐怕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了。
“……”
江河沉默着,王锦话语中那深藏的惋惜与警示,他听懂了。
确实,长久被困在这四方宫墙内,对于渴求更广阔天地和力量的他而言,绝非良策。
权力游戏固然诱人,但代价可能是失去真正的自由和更高的可能性。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义父对于二哥可有什么打算吗?”
王锦闻言,眼眸倏然一深。
……
换上一身象征内廷高位的紫袍,效果还真是的立竿见影的惊人。
走在宫道上,沿途遇见的无论是低阶宦官、宫女还是侍卫,无不立刻躬身垂首,屏息凝神。
甚至连在他面前直起腰杆的人都几乎没有。
那是一种混合着敬畏、谄媚和恐惧的复杂态度。
江河心中也不免暗自感慨。
这强大的权力,果然拥有着足以腐蚀人心的惊人诱惑力。
一言可决他人生死,一念可动无数资源。
可惜……
他低头瞥了一眼这身华贵的紫袍,心底划过一丝冷嘲。
不管地位如何尊崇,在世人眼中,终究是个无根之人,是个天生低人一等的奴婢。
一个失去了男人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