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文坛。
老实说。
牧青白从来没想过,这样可怕的想法,竟然能在吕骞这位大儒的脑子里冒出来。
不,也许不能将吕骞称之为大儒了。
文坛数百年来被陈旧腐朽的老牌儒学思想腐蚀得根深蒂固。
他们以为男子才是天下的基石。
女子是天下的附庸。
女子生来该卑贱,卑贱之人做卑贱之事。
无论何时何地,该给予男子的知识,不该给予女子,否则就是辱没先祖。
但是几百年的儒学延续,似乎诞生了一些开始在心底滋生怀疑的人。
毕竟前方一片晦涩昏暗,他们也不知道这份怀疑的背后是对还是错。
但还是本能的怀疑,这真的对吗?
就比如他。
吕骞。
他看到了这些女子学的这么好。
难道不能传吗?
若是女子天赋异禀,男子资质平庸,那是应该传香火,还是应该传天赋,哪样才算不辱祖宗。
如果她们这般努力,学得这么好,学成了,回家了,还是要一样嫁人,做闺中妇,笼中鸟。
那我们费尽心力教她们,是为什么呢?
如此大争之世,如果事事都要依靠男子而进。
天底下一切都要靠男子打拼的话。
那男子怎么够用啊?
一场战争,要殒没多少男儿,一场天灾,要饿死多少百姓?
“我想改科举制度。”
吕骞这样说了。
“要死人噢。”
牧青白如此回答,也是疑问。
“……那就死!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死人的。”
吕骞迟疑了很久才回答。
“要死很多人!”
牧青白再次重申。
“要死多少人?”
吕骞更加迟疑了,他有点胆战心惊,‘要死很多人’这句话从牧青白口中说出,那想必不会少。
齐国这么大的浩劫死的人不计其数,牧青白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现在牧青白说要死很多人,那肯定要比肩齐国了。
那般地狱的场景还未发生,就已经在牧青白眼前了吗?
牧青白笑了笑,拉着吕骞在台阶坐下,手臂勾搭在他的肩头上:
“我还没说要死多少人,你就先犹豫了,你在想为了书院这些女子值不值得,就只是区区几十个而已,可能要死几千人,几万人。”
吕骞点了点头,在心里挣扎起来。
牧青白也不急,“我很欣赏你的想法,我对你的想法很有兴趣,如果你敢,那我们就动。”
“值得。”
牧青白扭头看着就在身边的吕骞,他的面颊上咬肌绷紧了,他是咬着牙关说出这两个字的。
“怎么就值得了?”
“如果成了,天下就真的是天下人的了!”
牧青白吃惊不已,惊讶于吕骞竟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大争之世!若是天底下所有的生产资料都掌握着男子的手里,那么殷国何时才能做天下霸主?”
“难道将来因为国中男儿郎渐少,外敌环伺致乱局生,又要指望浑噩的天下又诞出一位如陛下那样的女子杀出重围吗?”
牧青白更加吃惊了。
遥记一年之前,牧青白曾在狱中说要在外头种下一颗种子。
现在牧青白好像看到这颗种子发芽了。
“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
“大概是陛下登基的那一天吧。我想,若是我殷国儿女皆有陛下一二分英姿,若是我国儿女人人皆可用,何愁国不强?何愁乱不平?”
不。
不是种子!
只能说是一壶春水。
牧青白此刻只感觉浑身发麻。
牧青白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只是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你,吕骞,你才是真正的先驱者。’
“如果一定要死人,那就我先动手杀人吧!一旦文坛的锈蚀可以用血来洗清,即便尚不明朗天下以后会如何,至少,也会是个清明之世。”
“如果不成…”
“不成,哪怕不成,我也能留名在青史之上。”
“不成会死得很惨。”
“我的血会溅到史书上,后世人翻开这一页,先看到我的血!”
“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那后世人看到的血会更深,深入眼眸。”
牧青白难说不钦佩,用力拍了拍吕骞的肩头。
“至少,女子也可以治学,也可以强国!外敌侵我国,男儿郎当有血性,女儿家也不做羔羊。女儿家握着的刀,也可以刺穿敌人的喉咙,刀在稚童手上,依旧致命。”
……
牧青白送走了吕骞后。
回到了屋内。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