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翻涌的混沌浊流,在逍遥界晶壁外撞出无声的惨白浪沫。陈丽的神识如无形的网,穿透狂暴的灵气乱流,沉入那吞噬光线的深渊底部。一股阴冷、粘腻的波动缠了上来,频率竟与张玄手中那枚玉帝遗留的符文碎片隐隐共振,透着同源却腐朽的气息。
“找到了!”陈丽倏然睁开眼,清冷的眸子映着归墟的幽暗,“就在…污浊百倍!”
张玄立于仙舟之首,指尖摩挲着那枚流转着黯淡金芒的玉帝符文碎片,触感冰凉,内里却仿佛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他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掌心已托住一块扭曲狰狞的金属残骸——弑圣弩的碎片。残骸上残留的凶戾杀意,让周围翻腾的混沌之气都为之凝滞一瞬。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沾染玉帝之名?”张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穿透仙舟的防护屏障,直抵下方那片伪装之地。“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蓄力,只有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那枚弑圣弩碎片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红血线,无声无息地坠入漆黑的海眼。
轰——!!!
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从深渊炸开。并非声浪,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碎的哀鸣。下方那片看似浑然一体的归墟暗流,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穹顶,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惨白裂痕。裂痕急速蔓延、崩解,露出下方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哪里是什么幽暗绝地?
一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修真坊市,赫然镶嵌在归墟海眼的底部!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各色幌子迎风招展,灵植摊位的荧光与法宝铺子的宝光交织辉映,甚至能听到隐约传来的讨价还价和丝竹管弦之声。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杂着劣质丹药和灵材异香的甜腻气息,顺着破碎的屏障缺口汹涌而上,直冲逍遥界。
“好个‘黑渊总坛’!竟藏在这等腌臜之地,披着人间的皮!”张玄眼神锐利如刀,瞬间看穿这繁华表象下的死寂本质。坊市中的“修士”们,依旧在行走、交易、交谈,动作流畅自然,然而那一双双眼睛——空洞,呆滞,如同蒙尘的琉璃珠,映不出半点活物的神采。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肢体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提线木偶般的滞涩感。
“小心!这气息不对!”陈丽鼻翼微动,秀眉紧蹙,那股甜腻香气之下,隐藏着一丝极淡却无比阴寒的腐朽腥气,如同千万年棺木深处渗出的味道。
“喵呜——!”一声带着炸毛般惊怒的低吼从旁响起。已化作清俊黑衣少年模样的扣肉,原本懒洋洋抱臂倚在舷窗边,此刻却猛地站直了身体,眉心那道细长的金色竖痕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金红色的竖瞳死死盯住下方坊市,瞳孔深处映出无数扭曲蠕动的虚影。“虫子!好多恶心的虫子味道!就在那些‘人’的皮指尖不安地波动。
“皮囊傀儡……”张玄冷笑,指尖剑气吞吐不定。
陈丽踏前一步,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古老而玄奥的莲花法印。一点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无尽生机的青色光晕自她眉心亮起,迅速扩大,在她足下凝成一朵徐徐旋转的十二品净世莲台虚影。莲瓣晶莹剔透,流淌着净化万物的圣洁清辉。
“净世莲台,照破虚妄!”陈丽清叱一声,声音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嗡——!
青色的光柱自莲台中心轰然爆发,并非狂暴的冲击,而是如最清澈的月光,柔和却无可阻挡地洒向下方的整个坊市。光芒所及之处,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透明的涟漪。
光,落在了那些行走的“修士”身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浸透油脂的破布上。被青光照到的“修士”,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令人牙酸的、皮革撕裂般的声响。他们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扭曲,继而如同被无形之手粗暴撕扯,整张“人皮”从头顶开始,沿着脊背迅速向下剥落!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剥落的皮肤之下,露出的并非血肉骨骼,而是蠕动着的、令人作呕的躯体——油亮的、覆盖着暗紫色几丁质甲壳的虫躯!无数细密的环节扭曲盘绕,尖锐的虫足疯狂地扒拉着空气。最恐怖的是它们的头颅,没有口鼻,只有一片密密麻麻、闪烁着冰冷血光的复眼!那些复眼如同镶嵌在甲壳上的血色宝石,此刻齐齐转向高空中的逍遥界仙舟,万千道毫无生气的、贪婪而残忍的血光,瞬间锁定了仙舟上的张玄、陈丽和扣肉!
“嘶嘶嘶——!”
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虫啸声,汇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从下方冲天而起!不再是坊市,整个空间在净世莲台光芒的照耀下,瞬间显露出了它狰狞恐怖的真容!
哪里还有亭台楼阁?哪里还有灵植宝光?
剥落的“人皮”如同肮脏的破布散落一地,迅速被下方涌出的粘稠黑液腐蚀消融。那些看似精美的建筑,在青光下扭曲变形,化作巨大而怪异的虫巢结构——高耸的塔楼变成了覆盖着粘液的巨大孵化囊,微微搏动着,表面布满了蠕动的孔洞;平整的街道地砖翻卷翘起,露出下方无数细密交错的虫肢和流淌着黑色涎水的坑道;悬挂的幌子化为垂下的、布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