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瑶体贴地点点头:“夫君小心些,小小怕是醉得不轻。”
陆云裳也道:“需要人帮忙吗?”
“不必,我一人即可。”凌不凡摇了摇头,稳稳地背着舒小小,朝她所居的湖畔小屋走去。
桂花、清儿和叶柔儿交换了一个眼神,极有默契地故意落后了几十步,远远跟着,既不至于打扰,又能随时照应,更是留出空间让前面两人说话。
通往湖畔的石板路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四周寂静,只闻虫鸣与凌不凡沉稳的脚步声。
晚风带着湖水的湿气,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夏夜的闷热。
背上的舒小小似乎被颠簸得不甚舒服,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嘤咛。
随即,她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颈侧,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声音含混又带着浓浓的委屈:
“负心汉……凌不凡……你就是个……负心汉……”
凌不凡失笑,微微侧头:“我怎么又成负心汉了?醉糊涂了?”
“我才没醉!”舒小小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带着哭腔,“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从来都没有!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
觉得我身子不干净,配不上你?”
凌不凡脚步一顿,眉头蹙起:“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嫌弃过你?
怎么都跟清儿一个样........”
“你就是有!”舒小小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力度却软绵绵的,“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告诉你,凌不凡,我很干净!
比谁都干净!
你……你要是不信……你试试……保证让你满意……”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种醉后的荒唐和大胆,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卑微。
凌不凡闻言,心中又是好气又是酸涩,知道她醉得厉害,语无伦次,只能无奈摇头:“净说胡话,我自是信你的。”
“胡话?才不是胡话!”舒小小仿佛被刺痛了某根神经,在他背上挣扎起来,声音带着哭音,“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的!
你忘了吗?
在西夏的时候!你答应过的!”
凌不凡连忙稳住她,怕她摔着:“没忘,我没忘!!
你说,想要什么?
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给你办到。”
舒小小安静了一瞬,仿佛在积蓄勇气:“我什么都不要了……金银珠宝,庸脂俗粉……我都不稀罕……我就要一个名分……
凌不凡,你给我一个名分好不好?”
她顿了顿,生怕要求过高似的,急忙补充:“我不贪心……嫔妃……只要一个嫔妃就好……真的……
最低等的嫔妃也行……让我名正言顺地待在你身边……
死了……也能进你凌家的祠堂……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跟在后面的桂花、清儿三人听得真切,心中皆是一酸。
她们都知道,心高气傲如舒小小,当初是何等风采,哪怕半个月前还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如今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这几乎是她抛却所有骄傲后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倔强了。
凌不凡的脚步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比不上武瑶姐姐她们……我没她们那么好……
身世更加没得比......
可我就是……就是不甘心啊……”舒小小的眼泪滚落下来,温热地渗入他的衣领,“上次……上次你坐船离开……
我在湖畔看着船越走越远……心就像空了一块……
我以为……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
我在那里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天都亮了……你都没回来……”
她仿佛沉浸在当时的悲伤里:“后来……后来就听说你……你没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就想……要是能再看你一眼……最后一眼也好……
要是当初……我脸皮再厚一点……主动一点……是不是……是不是就能有个名分……
是不是死后……也能有个归宿……”
听着她断断续续、字字泣血的哭诉,凌不凡只觉得鼻腔涌起强烈的酸意,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能想象的到,一身傲骨的女子,是如何在湖畔痴痴等待,又是如何在听闻噩耗后心碎欲绝。
她所有的尖锐和疏离,不过是为了保护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又始终为他跳动的真心。
他停下脚步,将背上的人儿轻轻往上托了托:“小小……别说了……是我不好……我的错……”
舒小小仿佛没听到他的道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靠在凌不凡肩膀上低声啜泣着.....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湖畔的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这弥漫的哀伤与心酸。
桂花、清儿和叶柔儿默默停在更远处,望着前方那相依的背影,皆是无声叹息。
她们明白,舒小小此刻吐露的,是她深埋心底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