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裹着冻土碎屑砸在脸上时,陆惊鸿才敢确认——甲板上那道秦代人影的眼睛,真的和三叔公陆明远一模一样。
不是形似,是神似。那种藏在眼角的阴鸷,捏着令牌时指节泛白的习惯,甚至连呼吸时肩膀微抬的小动作,都和二十年前在香港妈祖庙见过的陆明远分毫不差。可这怎么可能?陆明远十年前就该在珠江口夺嫡战的沉船里淹死了,当时还是陆惊鸿亲手用洛阳铲探的沉船位置,捞上来的尸骸上还戴着三叔公祖传的翡翠扳指。
“别盯着了,陆小子!”司徒笑的声音从黑雾里钻出来,带着点喘,“那老狐狸十有八九是用了‘借尸还魂’的邪术!我在马六甲见过南洋降头师这么干,用青铜傀儡当容器,把自己的魂魄塞进去,能活个十年八年的!”
他这话刚落,就听见“哐当”一声响——汉斯?缪勒的宇宙沙盘掉在了地脉裂缝边缘,沙盘里的微型香巴拉模型已经完全融化,只剩几根扭曲的钟表指针,在黑雾里泛着微弱的银光。汉斯伸手去捞,脚下却被一块悬浮的冰棱绊了个趔趄,整个人朝着裂缝滑去:“该死的!这沙盘可是用18世纪的日内瓦怀表零件拼的!”
南宫镜的断袖被黑雾燎了个角,他却顾不上拍,死死盯着甲板上的人影:“不是降头术,是秦代方士的‘傀儡寄魂术’。《鬼谷子阴符七术》里提过,用活人精血浸泡青铜傀儡七七四十九天,再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在傀儡心口,就能借傀儡之身行动。我祖父当年在波斯湾拆的厌胜物里,就有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人。”
陆惊鸿突然想起老地师书房里的那本《秦代方士秘录》。书里夹着张泛黄的图纸,画着个和眼前一模一样的青铜傀儡,旁边批注着:“傀儡寄魂,需以龙脉煞为食,若食满九条龙脉,可化虚为实,重塑肉身。”当时他只当是方士的胡话,此刻看着那人影手里的东巡令牌,突然浑身发冷——陆明远这十年,怕是已经吞了八条龙脉的气脉了。
“呜——”
青铜傀儡突然举起令牌,朝着地脉裂缝里的镇脉鼎晃了晃。鼎身瞬间亮起暗红色的光,裂缝里的黑雾突然变得湍急起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往下拽,十族圣物里的赫连铁树青铜鼓、沐云裳八宝琉璃药壶,竟开始朝着鼎口缓缓移动。
“他要把圣物当祭品!”格桑梅朵的转经筒在掌心发烫,筒身上的六字真言已经完全褪色,“苯教《黑色天幕》里说,秦始皇铸镇脉鼎时,每个鼎都要吞一件圣物,才能锁住龙脉气。一旦九件圣物全被吞了,天下龙脉就会被鼎吸干净!”
陆惊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玉珏——刚才从半空中抓回来的玉珏,此刻竟在发烫,上面的河图纹路重新开始流转,只是这次流转的方向,和镇脉鼎的红光完全一致。他突然想起老地师临终前说的“行星针灸”:“若遇龙脉被夺,需寻十大龙脉节点,以圣物为针,以地脉气为引,刺十大穴位,可逆转收割之势。”
“行星针灸?”沐云裳刚好扶着滇金丝猴从黑雾里钻出来,怀里的黑陶药罐已经空了,罐底还沾着点墨绿色的药渣,“阿尼哥派的《药经》里也提过,说上古时期,地师为了救昆仑山,曾在全球找了十个龙脉节点,用玉琮当针,刺了进去,结果昆仑山的冰川硬是退了百里。”
陆惊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那十个节点在哪?”
沐云裳愣了愣,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羊皮卷——是沐王府祖传的《全球龙脉图》,上面用东巴文标着十个红点,分别在马里亚纳海沟、安第斯山脉、金字塔底、富士山底、长白山天池、亚马逊雨林、刚果盆地、南极冰盖、喜马拉雅山巅,还有一个,竟在昆仑山口的地脉裂缝里。
“刚好十个!”司徒笑凑过来看,手指在羊皮卷上戳了戳安第斯山脉的红点,“我去年在秘鲁做稀土生意时,见过当地印第安人祭拜一个山洞口,说那是‘大地的针眼’,原来就是龙脉节点!”
赫连铁树的青铜鼓已经离鼎口只有三尺远了,他急得直跺脚,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别光顾着看地图了!那老狐狸的傀儡已经开始吸圣物了!我的鼓要是被吞了,长白山的契丹血咒就没人能镇了!”
陆惊鸿突然看向汉斯?缪勒:“你的宇宙沙盘还能用吗?能不能定位其他八个节点的位置?”
汉斯捡起沙盘,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虽然模型化了,但里面的星盘还能用!我可以用卡巴拉密教的‘生命树定位法’,把节点坐标传到每个人的法器上!”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银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音——沙盘里剩下的几根钟表指针突然动了起来,在黑雾里划出银色的轨迹,朝着十族众人的方向飘去。
格桑梅朵的人骨念珠最先接住轨迹,念珠上的每颗珠子都亮起一个红点,对应着一个龙脉节点的位置。她惊喜地举起念珠:“管用!安第斯山脉的节点就在秘鲁的马丘比丘遗址
南宫镜的玉佩碎片也亮起了红点,他看了眼碎片上的坐标,眉头却皱了起来:“富士山的节点被橘氏家族的人占了!碎片上显示有九菊一派的镇物,怕是橘政宗的人早就守在那儿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