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黑潮在子夜泛着靛蓝色的磷光,像条被打翻的墨汁河。陆惊鸿站在钓鱼岛的礁石上,咸腥的海风卷着细碎的浪花打在脸上,带着深海特有的凉意。脚下的玄武岩被海浪啃出蜂窝状的凹坑,坑底凝结着层银灰色的结晶,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这是太平洋板块与亚欧板块挤压处特有的“归墟晶”,据说能吸附地脉中的负能量。
“比泰山的电磁矩阵邪性多了。”格桑梅朵用藏袍下摆裹紧身子,指尖捏着块刚从礁石上掰下的结晶,晶体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小的裂纹,渗出墨色的液体,滴在沙滩上嗤嗤作响。她腰间的噶乌盒烫得厉害,《龙钦心髓》残页隔着布料硌得皮肤发疼,“宁玛派的《空行母密续》里说,‘四海归墟处,有物反其道’。”她忽然指向远处的海平线,那里的磷光正在以违背洋流的方向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你看那水流的轨迹,根本不是地球自转能带动的——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海底搅动,和齐家航海图铁卷上画的‘归墟漩涡’一模一样。”
陆惊鸿将杨公盘平放在礁石顶端,铜镜刚接触玄武岩就发出刺耳的蜂鸣,指针在“壬”“亥”两个水卦位疯狂摇摆,铜针表面竟蒙上层淡淡的黑雾,像是被某种能量腐蚀。他认出这是《皇极经世书》残卷中记载的“反气蚀”,当年徐墨农用一块陨石碎片才勉强抵消过类似的能量场。“是反物质潮的前兆。”他盯着镜中漩涡的倒影,那里的海水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消失,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色裂隙,“徐墨农说过,四海归墟的地脉深处藏着‘镜像世界’,那里的物质与咱们这边完全相反——就像南宫家的八门金锁阵,阳门进的是生,阴门出的是死。”
海浪突然变得粘稠,格桑梅朵发现脚踝边的海水正在凝结,形成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里面裹着些奇怪的生物残骸——有长着三只眼睛的鱼虾,还有背部长着齿轮状甲壳的蟹类。她想起沐云裳收藏的《海错图》抄本,里面记载过明代郑和船队在印度洋见过的“反物鱼”,说这种鱼入水即化,遇光则显,“是从镜像世界漏过来的残片。”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将金刚杵深深插进礁石缝隙,杵头的莲纹亮起金光,在周围形成道无形的屏障,“阿尼哥派的《渡海记》里说,归墟漩涡每六十年扩大一次,1433年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就差点被卷进这种反物质潮——当时船队用了七十二面铜镜才勉强脱困。”
陆惊鸿注意到杨公盘的铜镜里,漩涡中心浮出块黑色的玉珏残片,与之前在泰山得到的青铜半珏形成诡异的对称。残片周围的海水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浪花溅起时变成向上坠落的水滴,月光穿过水雾时竟在礁石上投下倒转的光斑。“是另一半山河珏!”他忽然蹲下身,指尖抚摸礁石上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在月光下连成完整的星图,与《河洛秘录》残页上的“四海定位图”完全吻合,“原来山河珏被分成了正负两半,青铜半珏引动五岳正气,黑玉半珏吸附四海反物质——就像南宫家的电磁矩阵,缺了任何一半都成不了局。”
漩涡的旋转突然加速,海平线处泛起诡异的紫光,将夜空染成妖异的颜色。格桑梅朵的噶乌盒突然自动打开,《龙钦心髓》残页在风中展开,与礁石上的星图产生共鸣,藏文开始与天然纹路交织,形成道金色的结界,将不断扩散的反物质潮挡在外面。“是‘定海神咒’。”她的语气里带着惊叹,认出结界的轮廓与布达拉宫壁画上的“罗刹镇”完全一致,“1652年五世达赖喇嘛进京时,曾在渤海湾用过类似的咒法,当时渔民说看见海底升起座金佛,把翻涌的海水都定住了。”
远处的海平面传来引擎的轰鸣,陆惊鸿眯眼望去,只见三艘快艇正冲破磷光带向礁石驶来,船头的探照灯照着熟悉的标志——南宫氏的北斗旗、赫连家的海东青纹,还有一面从未见过的黑色旗帜,上面绣着倒转的九菊纹。“京都橘家也来了。”他冷笑一声,将杨公盘的指针拨向“死门”,铜镜里的反物质潮突然掀起巨浪,朝着快艇的方向扑去,“看来他们都想借反物质潮的力量夺取黑玉半珏——就像一群饿狼盯着悬崖上的蜂巢,明知危险还非要往前冲。”
南宫镜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陆惊鸿,交出山河珏残片!这归墟矩阵不是你们陆家能掌控的!”话音未落,快艇上突然射出数道锚链,精准地缠在礁石顶端,南宫月举着特制的电磁枪站在船头,枪身闪烁的蓝光与反物质潮的紫光遥相呼应。
格桑梅朵突然笑出声,指着南宫月脚下的甲板:“小丫头怕是不知道,反物质最忌强电吧?”她话音刚落,南宫月的电磁枪果然爆出刺眼的火花,枪身瞬间覆盖上层黑色的结晶,吓得少女赶紧将枪扔进海里,“宁玛派的老喇嘛说过,‘反者忌正,柔能克刚’。当年莲花生大士驯服罗刹,用的不是法器,是慈悲心——这些人拿着家伙硬闯,纯属自讨苦吃。”
陆惊鸿注意到漩涡中心的黑玉半珏正在缓缓上升,周围的反物质潮形成道旋转的光柱,与礁石上的金色结界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忽然想起陆氏祠堂的《归墟秘录》,里面记载着“阴阳相济,正负相生”的口诀,此刻看着青铜半珏与黑玉半珏在光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