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的清晨被一层厚厚的雾气裹着,毛毛细雨像牛毛似的飘下来,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前一天还是二十五六度的天气,今天温度骤降十几度,风一吹,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活像突然闯进了冬天。
街上的景象更是滑稽,昨天大家还穿着短袖衬衫、凉拖鞋,今天一个个把压箱底的棉衣、毛衣都翻了出来,缩着脖子快步走。
那些穿得少的人,双手揣在裤兜里,冻得嘴唇紫,缩着肩膀小跑,活脱脱像被冻蔫的秧苗,倒比平时显得“年轻”
了不少——毕竟冻得跟孙子似的。
申二狗站在招待所房间里,搓着手直跺脚。
他这次来林城,只带了大凤给准备的两套夏秋装,连件薄毛衣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把所有衣服都套在身上,里面两件短袖,外面两件薄外套,看上去有些可笑。
“这天变得也真他妈的快,我还以为省城会好一些,没想到一遇到下雨和我们八家堰差不多冷!”
申二狗把手凑到嘴边哈着白气,牙齿都有些打颤。
唐哲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林城虽然比我们县城要高一些,但是和我们老家比起来,还要矮那么一点点,这几天看你忙,忘记告诉你去买点衣服了,不过喷池离百货公司和汪家巷都不远,你顺路去先买几件厚衣服。”
唐哲比他好多了,昨天陪沈月逛百货公司时,沈月硬是拉着他挑了两件厚毛衣,一件藏青色,一件灰色,还有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连厚实的裤子和棉鞋都买了。
两人昨天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招待所的椅子上还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新衣服。
申二狗应了一声,裹紧外套,噔噔噔跑下楼,没多久就传来摩托车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唐哲刚想整理一下床上的衣服,敲门声就响了。
他以为是申二狗忘带东西了,随口说道:“二狗,你不是有钥匙吗?自己开门。”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比刚才更急了些。
唐哲愣了一下,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哪里是申二狗,分明是胡静,她来得也太快了。
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头花白,身形瘦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洗得白的中山装;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整齐的中分,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看着很精神。
“胡、胡老师,你们怎么这么早?”
唐哲有些意外,说话都带了几分吞吐,他没想到胡静会这么快带人行来,而且还是大清早。
胡静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早不行呀,万一有些人又变卦了呢?昨天你可是说了,让我们想通了就来找你,我可不敢耽误。”
唐哲被她说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外面冷,我们能进去聊吗?”
胡静转头看了看走廊,雾气顺着窗户缝飘进来,走廊里也凉飕飕的,老者的鼻子都冻红了。
“哦,对对对,快进来!”
唐哲连忙侧身让他们进屋,手忙脚乱地把椅子上的新衣服往床上一扔,腾出两个座位,“不好意思,屋子有点乱,你们坐。”
胡静很识趣地走到申二狗的床边,挨着床沿坐下,没有占椅子,另外两个人一人坐了一把椅子。
唐哲转身去从柜子里拿出田国强上次送的都匀毛尖,泡了三杯茶,端给老者和那个男人,又给胡静递了一杯热水。
“唐哲,我给你介绍一下。”
胡静接过茶杯,然后又放到桌子上,指着老者说道,“这位是我的老师,许中南教授,科学院的专家,这次科考队的领队。”
许中南轻轻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眼睛温和地看着唐哲,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很有穿透力:“小唐同志,你好。”
胡静又指着那个中分男人:“这位是省林业厅的路途路处长,负责这次科考的协调工作,也是副领队。”
路途立刻露出笑容,主动伸出手:“唐同志,你好!
我也是许老的学生,算下来还是胡静的师兄呢。
昨天胡静跟我们说了你的情况,许老师特意让我一起来,跟你好好聊聊。”
胡静又对许中南说:“许老师,这位就是唐哲同志。”
许中南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唐哲,眼神里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嗯,小唐同志,静静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一个人能搏杀三百多斤重的野猪,这份胆魄和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想必静静也跟你说过我们来找你的目的了吧?”
唐哲点了点头,语气认真起来:“嗯,胡老师昨天说了。”
“很好。”
许中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道,“静静说你有个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我们都能满足你。
不管是报酬,还是其他方面的需求,都可以提。”
唐哲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就像昨天跟胡老师说的那样,只要进了山,科考队所有队员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