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粉面摊往招待所走的路上,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沈月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唐哲和申二狗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刚才唐忠满脸是血、狼狈逃窜的样子,像根小刺似的扎在她心里。
以前在八家堰,她最讨厌的就是唐忠。
那时候唐忠仗着他爹是大队会计、舅舅是大队长,在村里横行霸道,见谁不顺眼就欺负谁,她也被欺负过,那时候提起唐忠,她心里满是厌恶,觉得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
可现在在异乡的街头,看到唐忠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追着打,躲在角落里卖烤洋芋还被人砸摊子,她心里又莫名地升起一丝同情。
毕竟是同一个县出来的老乡,再怎么讨厌,看到他落到这步田地,难免有些唏嘘。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她压了下去,唐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自己好赌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而且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什么善事,她刚才心中唯一的那点同情,无非也就是看在唐哲和他是兄弟的份上。
但仔细一想唐哲家之前被唐忠母子欺负,这种同情感瞬间消散不见。
“没想到唐忠现在混成这个样子了,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连顿安稳饭都吃不上。”
沈月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易芳走在她身边,听到这话,挑了挑眉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唐忠,和你们很熟吗?听你们的语气,好像以前就认识。”
沈月点了点头,解释道:“嗯,他是唐哲伯爹家的儿子,和唐哲是堂兄弟,从小就认识。”
“堂兄弟?”
易芳有些惊讶,“那刚才他被那些小混混欺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上去帮忙啊?再怎么说也是亲戚,看着他被打,心里不难受吗?”
申二狗刚好听到这话,回头呸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帮忙?我巴不得那些小混混把他打死才好!
他那种人,就是活该!”
易芳被他这么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沈月,眼神里满是“为什么”
。
沈月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把唐忠以前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一遍。
易芳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道:“还有这样的堂兄弟啊?就算是陌生人,看到别人有困难也会伸个手,他倒好,专欺负自己人,也太过分了。”
“可不是嘛,”
沈月叹了口气,“他爹以前是大队会计,舅舅又是大队长,在村里没人敢惹他,他就越来越无法无天,现在他爹和舅舅都去万山挖矿去了,他没了靠山,在村里待不下去,才跑到省城来的,没想到还是改不了老毛病,染上了赌博,现在落得这个下场。”
唐哲走在前面,听到她们的对话,回头说道:“说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要是能踏实点,好好做背篼,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别想他了,这么晚了,我们赶紧回招待所休息,明天还要早起送小月去学校报名呢。”
几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招待所。
还是上次那个负责登记的女营业员,唐哲出示了介绍信,女营业员登记好后,便领着他们上了楼,把唐哲和申二狗安排在二楼的房间,又带着沈月和易芳去了三楼,叮嘱道:“晚上记得锁好门,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几人就起床了。
简单吃了点早饭,便去路边等公交车。
林城的早班车很挤,挤满了上班的工人,几人好不容易挤上车,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林城大学门口。
此时的林城大学校门口,已经挤满了来报名的新生和家长,彩旗飘扬,还有不少学生志愿者举着牌子,热情地指引方向。
由于之前在铁家坡耽搁了几天,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报名的第一天,校门口热闹得像集市。
唐哲和申二狗帮沈月提着行李,跟着人流到新生报到处。
沈月很快就办好了报名手续,领到了宿舍钥匙,宿舍被分到了女生宿舍三楼。
唐哲和申二狗把行李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学校规定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便把行李交给沈月和易芳,让她们自己上楼收拾,两人则坐在宿舍楼下的路牙子上休息。
唐哲看着眼前的大学校园——宽阔的操场、高大的教学楼、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踏入大学校园,看着那些穿着校服、充满朝气的学生,心里既羡慕又有些恍惚。
申二狗则像个好奇宝宝,东张西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会儿指着教学楼的窗户问“那里面是上课的地方吗”
,一会儿又盯着操场上跑步的学生说“他们跑得真快”
,嘴里不停念叨着,眼里满是新奇。
两人坐在路牙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着沈月和易芳下来。
就在他们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留着长,穿着喇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