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被按下了加键。
距离那个冰冷倒计时上标注的终点——2016年12月31日,只剩下44天。
大西北的初冬,寒风凛冽,但“龙渊”
基地的核心总装车间内,气氛却如同盛夏般灼热沸腾。
巨大的“云龙”
原型机,已经从冰冷的骨架,披上了银灰色的蒙皮,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在顶棚高功率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未来战争兵器的冷峻光辉。
机身内部,复杂的管线、精密的航电设备、强大的“苍穹”
动机……无数凝聚着无数人心血与智慧的部件,正如同精密的钟表般被小心翼翼地安装、调试、集成。
两个月近乎不眠不休的冲刺,团队每个人都熬红了眼,瘦了一圈。
沈青山教授带着李锐、赵清等人,如同最苛刻的质检员,反复核对每一个零件的公差、每一根线缆的连接;王海、张薇、吴峰则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蜂,在巨大的机体内外穿梭,执行着最精细的装配操作。
赵老、钱老、周老三位院士更是常驻现场,用他们毕生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为整个制造组装过程保驾护航。
陈羽墨站在高高的装配平台上,俯瞰着下方初具雄姿的“云龙”
。
手腕上的海浪纹细链在忙碌中已沾染了些许油渍,但他无暇顾及。
身体的疲惫被一种更深沉的亢奋压制着,那是目标临近的紧迫感,以及亲手将梦想铸造成现实的巨大满足。
涡轮盘的成功解决仿佛还在昨日,但新的挑战从未停止,只是被团队以惊人的韧性和协作一一克服。
他们真的在创造一个奇迹——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然而,就在胜利的曙光似乎触手可及时,一道无形的枷锁,悄然勒紧了所有人的咽喉。
问题出在机腹下方,一个用于安装大型电子战设备的关键承力结构舱段上。
这个舱段采用了最新的轻高强复合材料与钛合金骨架混合结构,设计极其紧凑,以最大化内部空间利用率。
当工程师们试图将“玄甲”
的核心机柜——一个形状复杂、内部集成了数千个精密元件的沉重方匣——推入预定位置并准备进行最终固定时,异变陡生!
“陈工!
赵老!
沈教授!
快来看!”
负责该区域装配的张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羽墨和几位核心成员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那个坚固的钛合金骨架舱段,在核心机柜巨大的自重和安装时施加的微小调整力作用下,舱壁与骨架的连接处,竟然生了肉眼可见的、微小的、但绝对致命的蠕变形变!
虽然形变量可能只有零点几毫米,但在这个精度要求达到微米级的精密装配中,这点形变足以导致:
1机柜无法完全就位,与预定接口存在微小错位,无法连接。
2强行安装或后续飞行中的载荷,会放大这种形变,导致结构疲劳甚至失效。
3更严重的是,这种非预期的塑性变形,说明该混合结构在局部承重和抗扭刚度上存在设计或制造上的薄弱点!
“怎么会这样?!”
赵老脸色铁青,“材料强度测试都是过关的!
静力试验模型也没问题!”
沈青山教授蹲下身,用高倍放大镜仔细观察变形区域,眉头紧锁:“是复合材料和钛合金骨架的界面!
热膨胀系数差异导致的残余应力,加上机柜重量的集中载荷……在安装这个动态过程中被激放大了。
这是……耦合效应下的局部屈曲!”
他抬起头,眼神凝重,“结构强度理论上是足够的,但在这种极端紧凑空间和特定载荷路径下,生了我们模型没完全覆盖到的非线性失稳!”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
两个月来积累的疲惫和压力,如同潮水般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距离终点只有44天!
难道要重新设计这个关键舱段?重新制造?那意味着至少数周的延期,甚至可能赶不上年底飞!
而时间,是他们最奢侈不起的东西。
陈羽墨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快在脑海中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和经验。
复合材料与金属的界面问题、复杂载荷下的局部失稳……这些难题在前世也困扰过航空界很久,通常需要漫长的迭代优化和大量的地面试验来解决。
但现在,他们没有时间!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他盯着那微小的、却如同天堑般的变形,大脑飞运转,试图抓住任何可能的灵感。
修改结构?来不及!
加强局部?空间不够!
更换材料?更不可能!
常规的工程手段在此刻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陈羽墨感到一阵冰冷的绝望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