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陈明哲几乎要被无尽的等待和恐惧吞噬时,抢救室的门终于“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一名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主治医师走了出来。
他摘掉了沾着血迹的手套,眉头微微蹙着,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困惑神情,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医学现象。
陈明哲见状,踉跄着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人家,喉咙发紧,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是眼神里有着迷茫。
医生看他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用带着不确定和些许庆幸的语气开口道:
“陈警官,其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方警官好像......还不错。”
“还不错”这三个字,像天籁一样砸进这个男人的耳朵,砸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大夫继续解释道,语气里的疑惑更重了:“我们做了详细的检查和清创缝合。很奇怪,也很幸运。”
说到这儿,这个医生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刚才经历的临床抢救:“那两处看起来出血量非常大的伤口,实际刺入的深度和角度,居然避开了所有重要的脏器和主要血管,造成的损伤比我们预想的要轻很多。”
解释着,大夫又顿了顿,似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之前出现的生命体征消失,更倾向于短时间内失血过多,造成的神经性应激反应,出现了类似‘假死’的状态。”
边说,边推了推眼镜:“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在极端情况下也确实有记录。”
语落,看了一眼陈明哲依旧苍白的脸,补充道:“当然,失血过多本身就是很危险的,需要送进ICU密切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后续恢复顺利,没有出现并发症......”
后面的话,这个男人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因为,“避开了所有重要脏器”、“假死”、“生命体征稳定”......这些词汇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得让他想哭的讯息——
她活下来了。
她真的活下来了!
不是回光返照,不是他的幻觉。
意识到这点之后,那股一直强撑着他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腿一软,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随即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冲刷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就连经验丰富的医生,看着他这副劫后余生、几乎虚脱的样子,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陈警官,最危险的关头,算是过去了,不幸中的万幸啊......”
是啊,万幸。
这不,看着医护人员将依旧昏迷的方临珊从抢救室推出来,送往ICU时,他才真正相信了,那个小丫头是真的从死神手里挣脱回来了。
你瞧,探视时间一到,他几乎是立刻就走进了重症病房。目光越过其他床位,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靠窗的那个身影。
方临珊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显得愈发瘦小脆弱。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宣纸。
嘴唇干裂,眼睑下方有着浓重的青影。柔顺的黑发铺散在枕头上,更衬得那张小脸儿毫无生气。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依赖着氧气面罩和周围的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
男人见状,脚步顿在床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一股尖锐的心疼,如同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以至于,让他想起第一次在仓库见到她时,她虽然被绑着,眼底却有着不服输的倔强;
想起她在装备库房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眼睛亮晶晶的;想起她在公园里因为他一句话而瞬间黯淡受伤的眼神......
那些生动的、鲜活的、有时让他无奈又让他忍不住想靠近的画面,与眼前这个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人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此刻的陈明哲,小心翼翼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才极其轻柔地触碰到了她放在身侧、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这只手很凉,带着病态的柔软。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一刹那,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随后,男人像是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惊住了,有些狼狈地别开脸,用空着的那只手仓促地抹去脸上的湿痕。
可目光转回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时,那股酸涩的暖流再次汹涌而上,根本无法抑制。
于是,他俯下身,凑近她,用了一种他自己都从未听过的、轻柔到极致的嗓音,开始跟她说话,像是一个爸爸,在哄自己熟睡的女儿。
“临珊。”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却温柔的不像话:“能听到我说话吗?”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作为回应。
“外面出太阳了,很暖和。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公园,你上次说的那个,桃花应该还没谢......”
“刑警队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