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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拉克·安维尔不得不在铁血号上躲躲藏藏。目前,他正非自愿地缩在一处通风管道里,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打心底里向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祈祷,外面附近的人赶紧谈完他们要说的话。
是的,他是一个钢铁勇士;他曾跟随着自己的指挥官,洪索,登上过铁血号;他驻扎在光辉复合大神殿上的时候想办法给自己弄了一些“退路”;他不仅依靠这个违规安置的传送台,在神殿彻底解体之前把自己弄到了安全地带,还一并把康拉德·科兹带了上来——这就是他必须要在船上躲躲藏藏的理由。
首先,以钢铁勇士(在佩图拉博直辖的情况下)的严密管理,他在没有进行返舰登记的情况下,他的识别码也会被认证为敌对单位——即便,他和这艘船上的绝大多数阿斯塔特都穿着同样涂装的动力甲。其次,他做出过了毋庸置疑的反叛行为,两次:第一次是因为他被花言巧语蛊惑,一时迷了心窍,想要追随奥兹曼狄斯,一个不可靠的亚空间生物;第二次,则是因为他被康拉德·科兹胁迫,并因此将这位并不该上船的原体放到了船上。上述的每一项单拎出来,所代表的罪名都足以让他脑袋开花。何况是迭加在一起了。
更何况:他现在不得不面对着的是,铁血号传送室当中的尸山血海。这番景象更是让他认为,自己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在舰船的走廊上:即便迎面遇到的人没有心血来潮地想要检查他的识别码,他的盔甲上也沾着一看就不对劲的血迹。
午夜幽魂肯定是故意的。安维尔想。不然,他既然能在一瞬间就杀死传送室当中的所有活物,干完这一切之后自己身上还干干净净的——可为什么,只是呆愣愣地站在一边的安维尔身上,反倒被很没必要地溅上了大片大片、连清理都很麻烦的血迹呢?
他不是很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滑落到这一步的。又或者他其实很清楚,只是自己并不愿意承认罢了。有那么几秒钟,他会怀疑,如果自己也死在科兹离开传送室之前的那一轮“清扫”当中,是不是会更好一点。但阿斯塔特不会考虑自杀,钢铁勇士不会纠缠已经失去的机会,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在安维尔的脑海中徘徊多久。
何况,他意识到,自己本心里其实还挺怕死的。如果他能做到视死如归的话,首先,他就不会屈服于奥兹曼狄斯“三小时后,我将清除所有不归顺的‘入侵者’”的宣言;其次,他也不会屈服于午夜幽魂的死亡威胁,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下去,让自己陷入眼下这种境地里。
或许那个亚空间生物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漫无目的,缺乏目标和动力,浑浑噩噩地勉强活着,试图为自己空虚的生命塑造一个虚假意义的蠢物而已。与常识相悖的,这样空虚的生命虽然不要也罢,但对安维尔来说——正因为他的生命就像是空壳一般,什么都没有,他才不想要在把那个“虚假的意义”弄到手之前,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倒在路边。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依然会尽可能地试图抓住活下去的希望。
本来,他相当肯定,自己已经被率先离去的科兹丢弃了。这很正常,毕竟他这样的人除了领个路之外,在任何方面都对原体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必须得靠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他自己就是钢铁勇士,故而对钢铁勇士的指挥结构一清二楚。死伤殆尽的传送室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很明显的破绽。在下一个周期里,如果驻守其中的人没有定时发出“一切安好”的信号的话,佩图拉博本人就会直接知道这里出了问题,并派来另外的部队检查。安维尔离开了一段时间,在脱离亚空间后没有校准时钟,不敢赌“下一个周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他只得在假定“自己被丢下了”之后,立刻离开原地,想办法掩藏自己——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好消息:他没有被科兹丢下。
坏消息:科兹显然也什么想要善待他的意思。
总之,他被这位不知怎么折返回来,还绕到了他背后的叛乱原体一把拎了起来,相当粗暴地塞来塞去。几乎就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就不知道怎地,趴在这截通风管里了。
而与他所在的位置仅仅一墙之隔的大厅当中,马格努斯正在和科兹相互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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