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摩擦,“咔嚓”一锹下去——黑亮的泥土翻起来,带着湿润的土腥味,几条蚯蚓扭着身子钻回土里。
再看地边,春菜苗已经破土寸许,嫩叶绿得能滴出油,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鱼塘成了,咱立个‘三三制’。”林英直起腰,声音盖过了围观的喧哗,“三成鱼各家自留,三成拉去县供销社换钱,剩下三成杀鲜,给村里老幼病弱。”
她扫过人群,目光落在二愣子身上,“二愣子当看塘人,每日记鱼情,工分翻倍。”
二愣子当场就懵了,木牌“啪嗒”掉在地上:“我……我能数清吗?”
林英扔给他一本新账本,封皮还带着墨香,“不用全数,看鱼跳的频率、抢食的劲头、水色清不清——你最懂鱼,比谁都强。”
陈默在旁笑着推了推眼镜:“他昨夜数鱼数到睡着,嘴里还念叨一、二、三、跳呢。”
当晚,陈默伏案疾书,钢笔尖沙沙作响:“鱼塘面积二亩,月产鲜鱼预计三百斤,年供肥土两千担……”灯光透过窗纸,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另一个身影静静立在塘边,玉坠贴着心口,温温热热的。
山梁那边,张有财缩在雪窝里,怀里那株白茎草边缘已泛黄卷曲。
他盯着林英院角的灯火,手指抠进冻土,指甲缝里塞满黑泥。
袖中那包寒潭水样已被体温捂热,湿漉漉地贴着手心。
风停了一瞬。
南坡的试验田里,一株春菜苗轻轻顶开了覆霜的泥土,嫩绿的新芽迎着月光,微微颤动。
春天还没来,但有些人已经听见了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