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满福又折回来,看到水淼的确睁眼了,对着老大家的就是一巴掌,“看看你这乌鸦嘴,说什么死的,人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老大家的嘟囔了一声:“你刚刚不是也觉得人没气了吗?”不过到底不敢说清楚了,这老太婆手劲大着呢,刚刚一巴掌把她手臂都打麻了。
老二家的也小声嘀咕:“刚、刚才明明没气儿了呀……真是菩萨保佑……”
“胡吣什么!”方满福沉着脸呵斥了老二家的一句,又转向水淼,语气缓和了些,“淼啊,你感觉咋样?刚可把大家吓坏了。”
水淼眼神慢慢聚焦,看向说话的老太婆,她现在知道这就是她婆婆了。她摇摇头,张嘴说道:“好……活着……”不是她不想多说,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水淼感觉自已几天没有吃饭了。
说完话,水淼又闭上了眼睛。不是不想理人,是实在透支得厉害。
见她闭眼,老大媳妇又紧张起来:“这……这咋又睡过去了?”她实在是经不住吓啊。虽然说平常见不惯婆婆偏疼老三家的,但是要是真的老三家的去世了,那这三个孩子不是要落在他们头上。
老天爷,他们自已都快养不活了,还养别人的孩子,最好还是活着,死老太婆再怎么偏疼也不会太过分,她还要靠着另外两个儿子养老的呢。
“别吵吵了,”方满福发话,“人醒过来就是好事。去,灶上看看还有没有热水,卧个鸡蛋端过来。老二家的,把地上白布捡起来,该干啥干啥去,别都围在这儿。”
屋子里的人这才像找到了主心骨,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哭声停了,说话声也压低了,虽然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不安和探究的气氛,但总算不再是刚才那种认定她死了的忙乱和躁动。
水淼闭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那种沉重和虚弱,让她连动一动手指都难。
但耳朵里听到的动静却真切了许多——老大媳妇不情不愿去灶间的脚步声,老二媳妇捡起衣服的摩擦声,以及窗外传来的、生产队收工的隐约钟声。
她活着,但是感觉离死也不远了,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前胸贴后背了,但刚刚她摸了下自已的胸侧,肋骨根根明显。
想想现在的家庭情况,水淼的脑袋又疼了,现在是1950年,新政府成立了,农民当家做主了,但是也改变不了目前的困境,大家都是勒着肚皮,根本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滋味。
而现在,她丈夫五年前就出去外面打仗了,期间就收到过一封家书,说是一切都好,其他的都没说。
关键是他们家里几个也不知道他到底参加的是哪一面的,不要说参加了对面的,那就要小心秋后算账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在外面说老三的事情。
水淼看着哭成三个花猫的孩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死了就当是自已快穿一日游,但是这口气既然缓过来了,就得接着往下熬。
她现在住的就是土房子,手指一刮都能刮下黄泥来。小孩子总是调皮挖洞,为这事,没少挨打。
自然隔音效果不说不好,是压根就没有,婆婆和她在这个房间里,能够听到边上厨房棚边上的母鸡咯咯叫,那是大嫂葛大妮从它鸡屁股下摸出一个蛋。
摸着还带着体温的蛋,葛大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这老太婆真是偏心,她生病的时候,给了半碗粥都心疼,动不动就要念叨,对老三家的,鸡蛋说给就给了。
但是她也不敢忤逆,老太婆一个寡妇带大三个孩子,三个儿子自然对这个妈是孝顺的,她要是坏心在儿子面前嘀咕几句,那自已也讨不了好。一想到自已男人那唯婆婆是从的样子,葛大妮又撇撇嘴,拿着鸡蛋进了厨房。
就卧个糖心蛋,不过糖是别想了,家里就没有这玩意。她加了点水,等水开了,把蛋打进去,看着蛋清逐渐变白,葛大妮又突然加点水,等到盛出来的时候,满满的一碗,中间就一个小小的鸡蛋,上方漂浮着不少蛋碎。
“狗蛋……狗蛋!”葛大妮站在棚口,小声呼唤着自已的小儿子。
“来了,娘,要给我吃什么吗?”狗蛋怕是早就有默契了,一听自已娘做贼一样叫他,肯定是要偷偷给他点吃的了。
“作死了你,叫这么大声,被你奶听到了,啥都别想吃了!!”葛大妮见狗蛋跑过来就是往屁股上一巴掌,这小子是怕自已命太长了是不是?!
房间里,水淼和自已婆婆对视一眼,她大嫂还嫌弃狗蛋说话大声,她自已说话也没轻到哪里去,看着是瞒着自已婆婆的,但是这和在婆婆面前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大嫂啊……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点小家子气的样子。还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方满福无奈地对着水淼说道。
另一个媳妇是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她更加没啥话说,也就是个这个小儿媳妇,爱屋及乌不说,人也有眼色,会说话,再加上现在老三生死未知的,不怪自已多疼几分。
“嘿嘿。”狗蛋被打了也无所谓,他一天不被他娘打几次都不正常,现在他眼睛就盯着灶头上放着的碗。
“来,喝几口,把上面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