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哐!哐!哐!”
清脆响亮的铜锣声由远及近,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两个身着皂隶公服、帽插红翎的官差,在一名手持朱漆木盘的小吏引领下,昂首阔步而来。
他们神情倨傲,脚步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威仪,与这片贫民窟的破败格格不入。
“捷报——高林县哑子湾陈老爷讳庆,高中本县武科秀才,位列丙榜第七名!恭喜陈老爷!贺喜陈老爷!”
小吏拖着长腔,声音洪亮,穿透了每一个角落。
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惊呼。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条破船上。
韩氏佝偻的背脊瞬间拉直,她扶着舱门,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小吏站在狭窄的船头,只是静静等待着这位新晋秀才老爷母亲的反应。
韩氏猛地一个激灵,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惊醒。
巨大的惶恐与从未有过的敬畏攫住了她,她慌忙屈身,就要行大礼,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有……有劳诸位官爷大驾!民妇……民妇……”
“哎呀呀!老夫人折煞小人了!万万使不得!”
那小吏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作谄媚的笑容,腰弯得比平时收税的衙役还要低。
他双手恭敬地奉上那大红捷报,“陈老爷少年英才,一飞冲天,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小的们特来报喜,沾沾老爷的喜气!”
周围的邻里街坊这才如梦初醒。
“我的老天爷,阿庆真考上了,武秀才!咱们哑子湾出秀才公了!”
高叔激动得胡子直抖,第一个扑通朝着韩氏的方向跪了下来,“给陈老夫人磕头了!您老熬出头了!”
他这一跪,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埠头上、相邻的船上,呼啦啦跪倒一片……这些看着陈庆长大叔伯婶娘,此刻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敬畏、羡慕,以及一丝与有荣焉的激动。
“秀才老爷!韩婶子,您熬出头了啊!”
翠花婶嗓门最大,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无比的亢奋,“我就说阿庆这孩子打小就不同凡响!”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把自己大腿,生怕是在做梦。
二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留下一种空落落的震撼。
一转眼,竟成了高高在上的‘陈老爷’?
她伺候的赵员外,见了秀才老爷也是要行礼的。
韩氏终于缓过气来,她抹着泪,声音哽咽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洪亮:“同喜!同喜!街坊们都同喜!差爷们进来坐!”
她手忙脚乱,转身冲回船舱,片刻后端出一个粗陶碗,碗里竟是满满一碗雪白的、冒着热气的白面糊糊。
她哆嗦着捧给官差:“差爷辛苦,先……先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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