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干。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破旧的窗帘,外面是无边的夜色,霓虹灯的光芒远远渗进来,像一场永不结束的噩梦。她转身,靠着墙滑坐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身体里的异样,像一颗埋下的种子,静静等待发芽。
第三天的清晨,小雨从一场混乱的梦中醒来,梦里是母亲枯瘦的手和那个男人苍白的脸,交织成一团模糊的阴影。她睁开眼,浑身酸软,像被什麽东西掏空了力气。她勉强坐起身,掀开袖子,手臂上的红点已经变成一片细密的皮疹,蔓延到大腿内侧,像一张无形的网包裹着她。她对着镜子检查,昏黄的灯光下,皮疹显得更触目惊心,触碰时微微发痒,像有什麽在皮肤下蠕动。她深吸一口气,心跳加速,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不是普通的过敏,也不是她能用“经期提前”敷衍过去的东西。她脑子里闪过那个男人的喘息丶汗水和异常的苍白,心底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几乎将她淹没。
她再也坐不住了,抓起背包,决定去街头巷尾那家不起眼的小诊所。那地方她去过几次,专门服务像她这样没身份证明丶不敢进大医院的人。巷子深处,诊所藏在一排破旧的平房里,门口挂着一块生锈的招牌,上面“健康诊所”四个字被风吹得模糊不清。她推门进去,里面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扑鼻而来,墙上贴着泛黄的健康宣传单,角落的塑料椅上坐着两个面色憔悴的女人,低声交谈着什麽。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大褂,眼镜架歪在一边,眼底满是疲倦。他抬眼瞥了小雨一眼,语气不耐烦:“哪不舒服?”
小雨站在诊桌前,低声说:“我这几天不太对劲,下腹痛,身上起了皮疹。”她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红斑,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老头眯着眼看了几秒,随手翻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写了几个字,然後从抽屉里掏出一盒消炎药和一瓶洗液,扔到桌上,敷衍道:“没什麽大事,可能是感染了,注意点卫生,吃几天药就好了。”小雨咬了咬唇,犹豫着问:“会不会是……那种病?”她没敢说出“性病”两个字,生怕被旁边的人听见。老头冷笑一声,推了推眼镜:“想知道就去大医院查,这里查不出来。这种小毛病,别自己吓自己。”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催她走。
小雨拿着药,付了五十块钱,走出诊所时心里更乱了。老头的敷衍像一盆冷水,泼在她仅剩的希望上。她站在巷口,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盒,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一个也看不懂。她想过去正规医院,可一想到挂号费丶检查费,还得掏出身份证,她就打了退堂鼓。她户口早就被父亲卖了,如今连张合法的证件都没有,去大医院不过是自找麻烦。她苦笑一声,把药塞进背包,心想:也许真是小问题,吃几天药就好了。
回到出租屋,她吞下两片消炎药,灌了杯凉水,坐在床边发呆。药下去後,疼痛没减轻,皮疹似乎还在扩散。她靠着墙,脑子里乱成一团,想找个人说说。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小丽的号码。
小丽比她大五岁,是这行里的老手,两年前带她入行,算是她唯一的“朋友”。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小丽沙哑的声音:“喂,小雨?这麽早干嘛?”小雨深吸一口气,把这几天的症状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慌乱。小丽听完,哈哈笑了起来,声音里夹着点菸草的味道:“你这是疑心病犯了!我以前也碰过这种事,腿上起了疙瘩,疼得要命,吃点药就好了。别自己吓自己。”
小雨勉强挤出个笑,说:“也是,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小丽在电话那头点了根菸,吐了口气,语气轻松:“咱们这行,哪能不得点小病?有回我接了个胖子,完事後烧了三天,吃点药熬过去就行。你啊,就是太敏感了。”小雨嗯了一声,心里却没轻松多少。
她问:“万一是什麽大病呢?”小丽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有点不耐:“那你就去查啊,查不出来就别瞎想。咱们这命,病不病的,谁在乎?”电话挂断,小雨盯着黑掉的屏幕,手指攥得发白。小丽的话像刀子,扎进她心里,却也像一面镜子,照出她不敢面对的真相。
夜色渐深,小雨坐在床边,盯着桌上那叠从男人那拿来的钞票。那是她活下去的依仗,也是她不安的源头。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翻出那件红色吊带裙,换上後对着镜子抹了厚厚的粉底,遮住手臂上的皮疹。镜子里的她,眼底藏着疲惫和恐惧,嘴唇涂上口红,像在掩盖什麽。她拿起粉扑,又拍了几层,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她对着镜子勉强笑了笑,却像个破碎的傀儡。她推开门,走进那条熟悉的街巷,霓虹灯依旧闪烁,像在嘲笑她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