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娘亲哭成了泪人,他握着刀。
现实和命运早已经在他面前展露出来。
“爹,娘,孩儿不孝,但是……”
裴玄鸟的眼睛逐渐坚定。
“列祖列宗在上。”
“定不会辱没河东裴氏之名!”
…………………………
周衍和李镇岳为第一道防线,河东裴家组成第二道防线,老兵们作为最后的抵御,陈玄礼为百姓断后掠阵,引导这几千人离开。
周衍劈斩一名妖怪,呼吸稍稍有些急促,看着在雨幕中逐渐昏沉的寺庙,提起横刀,刀锋之上,火焰攀援缠绕,这一次燃起的是金色的人道之火。
旱魃火对血肉之躯特攻,佛门火可斩业力厉鬼。
而这金色的人道气运之火,则是但凡对人族这个概念本身产生了敌意和冲击,都会遭遇相当程度的克制和特攻,这三种火焰的运用都会对周衍自身带来压力。
与其强行耗费精气神,三火共用。
不如选择最为适合当前情况的。
如他所料,真正的危机所在,不是方丈。
而是这一整个寺庙。
方丈被周衍诛杀之后,并没有复苏,他的生机只是微薄一缕,斩断之后,就已魂飞魄散,如此看来,这方丈执着偏激的日日夜夜,不过只是妖邪计划中的一环。
若说这卧佛寺的长生法会,是打算要以众生和香火作为柴薪。
那么执着于长生,从佛门弟子,偏移到以精怪的虫蜕之术追求尸解长生之法的方丈,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于妖族计划里比较粗壮的一根。
周衍看到,在逸散蔓延的血色痕迹之中。
方丈的尸体身穿朴素却考究的袈裟,跪倒在那里,几乎没有穷尽的血色从他的脖子里面涌动出来,浇灌在地上,将本来的僧袍染红。
充满了皱纹的脖子,手臂,皱纹里面堆积鲜血,像是燃烧之后,流淌下来的烛泪。
像是一根红色的蜡烛。
寺庙为躯,残躯化烛。
此身如焰。
求渴爱生……
此身如焰,求渴,爱生。
这地方,当真是越发诡异起来了,周衍想着那两朵莲,还有那一只不知道什么跟脚来历的巨大金蝉,想到了人皮蝉蜕之法,想到了织娘,还有李知微的娘亲。
这层层阴云,大雨落幕之下的卧佛寺,越发地幽深。
周衍心中担心沈沧溟和智轩。
沈叔,你一定要没事啊。
卧佛寺地下,沈沧溟和智轩并肩冲杀,成功拖延到周衍斩杀方丈,断绝法会,在他斩杀方丈之后,这些或者虫化,或者生出獠牙,或者有六条手臂的妖怪动作凝滞了下。
智轩和沈沧溟趁着机会,迅速突围。
还是和当年一样,智轩举‘盾’,沈沧溟在后,犹如绞肉机一样撕裂,横刀和降魔杵,彼此配合之下,沈沧溟本身重伤带来的问题,被大幅度地遮掩了。
他们是出生入死二十年的战友。
彼此都是彼此的救命恩人,彼此都为彼此挡过刀剑。
关系到了这个时候,都不需要言语了,一个细微的动作,简单的言语交谈,就可以完全地明白彼此的意思,然后做到完美配合。
两人冲出去,智轩快速道:“小心,沈沧溟。”
“这些妖怪,受到方丈的控制。”
“方丈一死,这些虫妖没有了控制,恐怕会直接趋于发狂,原本藏匿起来的虫妖也会展露出自己的真容,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这边。”
两人配合默契,再度凿穿而出,本来打算找到密道冲出去,离开这黯淡幽深的密室,却在密道入口前,忽而听到了低声的呜咽和哭嚎声音,两人对视一眼。
有人!
智轩道:“我就说,听到墙壁内的呜咽声音,给沈沧溟一个眼神。
沈沧溟提刀戒备,智轩握住了降魔杵。
用力朝着墙壁,猛地一撞。
一声闷响,这墙壁直接被撞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活口,碎石哗啦啦地落下,沈沧溟和智轩看到了里面有一根根木桩,木桩上有阴刻的佛经,只是这佛经似乎是用鲜血泼过,一股暗红。
每一根木桩上面都用绳子捆着一个人。
沈沧溟以横刀将绳子劈开,智轩道:“小心,需要一一检查过,虫子擅长的就是伪装,很难保证里面有没有妖怪!”他一边戒备,一边将一串佛珠扔给了沈沧溟。
沈沧溟抓住佛珠,将法力灌入其中,佛珠微微亮起。
智轩的脸色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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