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铁水。
山西的粮市,已经变成了一座无形的、却也最血腥的绞肉机。
沈素心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神秘对手,如同两位无形的棋手,以整个山西的经济为棋盘,以千万两白银为棋子,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杀!
沈素心抛出千万两白银,买断民生物资,制造通货膨胀。
对方便立刻注入海量资金,稳住物价,吸收恐慌。
沈素心散布银矿谣言,动摇市场信心。
对方便立刻联合所有票号,宣布以官府信誉担保,银价绝不贬值!
一招一式,见招拆招!
快、准、狠!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其财力之雄厚,手段之老辣,对人心的洞悉之精准,竟丝毫不亚于沈素心!
“素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汪以安快步走到沈素心身边,他双眼布满血丝,声音里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的白银,正在以每天上百万两的度被消耗!
对方的资金,却像是无穷无尽的大海!
再拖下去,不出两日,不等敌人攻城,我们自己就要先被活活耗死!”
帐内,刚刚才对沈素心建立起神明般信心的众将,此刻,心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不懂什么叫“金融战”
,但他们看得懂,己方的军资,正在以一种恐怖的度,化为流水,一去不回!
沈素心,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巨大的沙盘前。
她的手指,在那一个个代表着城镇、商号的标记上,飞快地划过,仿佛在进行着一场越了所有人理解的、神乎其技的推演。
终于,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们耗不起。”
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常规的战法,已经赢不了了。
因为我们的对手,根本不是山西的粮商,也不是那个愚蠢的总兵。”
她猛地转身,那双燃烧着熊熊智火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的对手,是那只在江南被我斩断了一只爪子,如今,又把另一只爪子,伸到北境来的……‘影账’!”
影账!
听到这两个字,汪以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
难怪对方的手段如此熟悉!
如此狠辣!
原来,竟是那个操控着大明地下经济命脉的恐怖组织!
是那个连他汪家,都忌惮三分的地下钱庄网络!
“既然是它……”
沈素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嗜血的弧度,“那就不能再用刀了。”
“对付一条藏在地下的毒蛇,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香的诱饵,把它,从洞里,亲手引出来!”
她走到帅案前,竟拿起纸笔,亲自草拟了一份,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合约”
!
“传我将令!”
“立刻放出消息!
就说我北境军资不济,无力再战!
我沈素-心,愿以三百万两黄金的天价,出卖我手中‘雪盐’未来五年的……独家经营权!”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不可!
绝对不可!”
赵猛第一个跳了出来,“沈大人!
雪盐是我们唯一的财源!
是我们未来的命根子!
怎么能卖?!”
“是啊!
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卖了雪盐,就算赢了这一仗,我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这一次,就连郑克勇,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然而,沈素心,却只是将那份写好的“卖身契”
,递给了汪以安,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放心。”
“鱼饵,自然要做得香一些,真实一些。”
“否则,那条躲在暗处的老狐狸,又怎么会……亲自来上钩呢?”
……
三日后,雁门关与太原府交界处,一座名为“听风楼”
的茶馆。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也是江湖中人解决恩怨的常用之地。
沈素心,一身素衣,独自一人,静坐于二楼雅间,面前,是一盏早已凉透的清茶。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须皆白,身穿儒衫,气质宛如大儒的瘦小老者。
他,便是“影账”
派来的,谈判代表。
“呵呵……沈大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老者呷了一口茶,眼神倨傲,语气里充满了上位者的轻蔑,“只可惜,女儿家玩弄权术金钱,终究,如同三岁小儿舞动千斤巨锤,一不小心,就会砸了自己的脚。”
“我听闻,北境军府库,已经快要见底了吧?”
他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三百万两黄金,太多了。
我代表我的主人,出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