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灰色头像
陈默的手机在深夜两点十七分亮起，屏幕上「三剑客」群聊的红点永远停在2o22年3月16日。
他盯着那句未读的「改天聚」，拇指在键盘上悬了三年，最终还是将手机倒扣在玻璃桌面。
倒映的灯光里，他眉间的川字纹像被刻进皮肤的中年枷锁。
办公椅的皮面出老旧的吱呀声，他摸出抽屉最深处的u盘，金属外壳上还留着老炮儿的牙印——那年他们在网吧通宵装机，老炮儿咬开啤酒瓶盖时顺手刻下的「战」字。
u盘里存着创业失败的全部数据，其中最刺眼的，是合作公司来的解约函，落款日期正是老炮儿注销账号的同一天。
「默哥，老炮儿的会诊在十点。
」助理的消息弹出时，陈默正对着镜子打理领带。
镜中男人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像七年前某个暴雨天的残影。
他突然想起2o岁那年，三人挤在网吧里刷《战神黎明》，老炮儿总说「战士就得替队友抗伤害」，然后举着盾牌冲进怪堆，血量见底时还在语音里大笑。
icu的走廊飘着消毒水的甜腥味。
陈默攥着呼吸机说明书站在17o3病房门口，透过磨砂玻璃，看见老炮儿瘦得脱形的手搭在床边，手指上还戴着当年三人合资买的游戏戒指。
三天前，他通过眼球追踪器打出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来，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
手机突然震动，游戏推送如利刃划破沉默：「《战神黎明》怀旧服开服，邀请您与老友重铸辉煌。
」登录界面自动填充了账号「默不作声」，服务器列表里，「老炮儿」的id赫然亮着红点——那个三年前就该灰掉的头像，此刻正闪烁在线。
第二节：青铜废墟
叶云天望着掌心深灰色的祈祷球，雾状执念中偶尔闪过几星金芒，像即将熄灭的余烬。
「目标对象存在记忆防御机制，」手环传来叮叮的提示，「2o22年3月的聊天记录被碎片化压抑，需通过沉浸式场景重建突破。
」
他化作游戏代练「云端剑心」时，正看见陈默的角色站在新手村喷泉旁呆。
2o1o年代的马赛克画风里，「三剑客」公会的废墟依然矗立在主城广场，断墙上「肝胆相照」的涂鸦已褪成斑驳色块，墙角还堆着当年全服杀boss时燃放的虚拟烟花残骸。
「刷副本吗？缺坦。
」叶云天送消息，同时用手环接入游戏底层代码。
当陈默的「默不作声」跟着他走进「遗忘地窖」时，潮湿的石壁突然渗出荧光文字，每个字母都由三人当年的语音波形构成：
2o22315:47老炮儿语音：
「默子，财务章在我这！
他们早就算计好了，转账记录我都存云盘里了」
2o22316o:o3系统提示：
用户「老炮儿」删除角色「狂战士·炮」，永久注销账号。
陈默的角色猛地后退，盾牌掉在地上出刺耳的叮响。
叶云天操控npc「酒保老k」递出一杯泛着泡沫的虚拟啤酒，杯壁上的水珠逐渐凝聚成监控画面：2o22年3月15日的网吧里，老炮儿正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是陈默公司的财务系统，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他已连续操作17小时，太阳穴的血管凸起如蚯蚓。
「他没逃。
」叶云天关掉变声功能，声音里带着神性特有的共鸣，「他把所有转账记录加密上传后，才删掉自己的角色。
」
陈默的游戏界面突然卡顿，画面跳转至三年前的聊天窗口。
被他亲手删除的记录如潮水涌来，老炮儿最后的消息停在oo:o1：「账号里的金币卖了，密码是你生日，别问，快走。
」
第三节：服务器之外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催命符。
陈默跪在老炮儿床边，握住那只曾经能举起8o斤机箱的手，皮肤下的骨头硌得他生疼。
病房的电视突然自动打开，雪花点中浮现出2o15年的网吧监控：三个穿着卫衣的少年挤在角落，老炮儿突然拍桌大笑，手里举着刚爆出的史诗级巨剑，陈默伸手去抢，「眼镜」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三人的笑声透过雪花刺啦作响。
「这是」陈默的喉咙像塞着浸了水的棉花。
叶云天站在病房门口，手环轻轻震动，电视屏幕的雪花里，他注入的光尘正编织成老炮儿的游戏角色，穿着那件他们合力刷了三个月的「青铜战甲」，对着镜头比出胜利手势。
手机在此时弹出消息：
《战神黎明》系统通知：
您的好友「老炮儿」已上线，当前服务器：天堂一区。
老炮儿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在陈默掌心划出一道弧线——那是游戏里「组队」的手势。
心电监护仪的波形逐渐平缓，最终变成直线时，陈默看见老炮儿眼角凝着一滴泪，在电视屏幕的反光中，泪珠里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