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5o年11月11日,凌晨三时十七分
冷白色的led灯在实验室天花板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叶阳阳的食指悬在全息屏确认键上方,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调试穿越机时蹭到的荧光涂料。
七十二片钛合金扇叶在中央控制台缓缓旋转,每片扇叶边缘都刻着微型量子共振环,随着转加快,空气中泛起蓝绿色的涟漪——那是时空能量场正在成型的征兆。
「第三十七次模拟失败。
」妹妹叶月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压抑的焦虑。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神经交互眼镜,镜片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空间锚点稳定性只有63,爸坚持要在今天凌晨进行真人测试,这太冒险了。
」
叶阳阳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监控屏中叶云天的背影。
父亲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木质物件,像是某种古代法器的残片——三天前他从考古所紧急调阅的「南宋灵隐寺降龙木」样本,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在红外镜头下呈现出诡异的量子纠缠态。
「他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阳阳的拇指摩挲着腕间的控制器手表,这是叶家世代相传的「云行雨施」玉佩改装而成的设备,表带内侧的小篆在夜光中微微烫,「月相、地磁场、太阳黑子活动所有条件都指向今天。
」
突然,整面防辐射玻璃爆出刺目绿光。
穿越机核心出蜂鸣,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声中,叶云天的身影开始扭曲。
阳阳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右肩先消失,仿佛被无形的剪刀从时空画卷中裁去,接着是腰部、腿部,最后只剩下悬在半空的左手——掌心向内,拇指与食指相扣,做出个类似佛教法印的手势。
「爸!
」叶月月冲向操作台,却被突然爆的音爆震退。
等她们回过神来,叶云天已重新出现在控制器旁,白大褂上沾满稻草碎屑,手腕内侧浮现出树枝状的暗红色灼伤,像是被高压电流击穿的痕迹。
「鞋儿破,帽儿破」他咧嘴一笑,露出与平时严谨形象截然不同的癫狂,涎水顺着下巴滴在操作台上,「身上的袈裟破——女菩萨,可有酒肉施舍?」
两小时后,城西24小时便利店
监控录像以16倍播放,叶阳阳死死盯着屏幕。
父亲(如果还能称他为父亲的话)撞开玻璃门时,自动感应灯突然爆闪,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出现o3秒的短路。
他直奔冷藏柜,徒手扯开两瓶52度高粱酒的瓶盖,酒液在空中划出绿色弧线,每一滴都像是被定格在时空网格中。
「这是时空能量场的干涉效应。
」月月指着监控截图,「他周围的时间流变慢了,就像穿越机启动时的局部时间膨胀。
」
画面中,叶云天突然转向摄像头,瞳孔里映着诡异的绿光:「小施主,莫要执着于镜像时空的真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贫僧的降龙木,该是在灵隐寺后竹林第三棵银杏树下。
」
凌晨五点十七分,精神病院鉴定室。
主治医师摘下眼镜,对着脑电波频谱图蹙眉:「理论上,精神分裂症患者的δ波会占主导,但你父亲的o波异常活跃,而且」他调出一段波形,「这些间歇性出现的正弦曲线,像是某种规律的脉冲信号。
」
阳阳盯着父亲腕间的灼伤,那痕迹竟与穿越机扇叶的螺旋纹路完全吻合。
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曾指着星空说:「时空就像折扇,每个扇骨都是平行宇宙,而我们的使命,就是找到扇轴的位置。
」
正午,叶云天实验室
月月举起装着泥土的证物袋,紫外线灯下游过细密的菌丝:「土壤检测显示,含有南宋时期的有机成分,还有」她顿了顿,「微量的量子纠缠颗粒,和穿越机核心的材料一致。
」
阳阳翻开沾着泥渍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的公式被划得乱七八糟,唯有角落的钢笔字清晰可辨:「当『我』成为『他』,时空的镜子才会出现裂痕。
」旁边夹着的降龙木碎片上,隐约可见用刀刻的「李修缘」三个字——那是济公的俗名。
「控制器日志被加密了。
」月月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全息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等等坐标不是公元前2o5o年,是负数!
」她放大星图,代表穿越终点的光点位于时空坐标轴的另一侧,「这是镜像时空,就像照镜子时的左右反转——我们以为是过去,其实是」
「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的现在。
」阳阳按住妹妹的手,目光落在实验室角落的老式座钟上。
钟摆的节奏突然紊乱,与她腕间控制器的震动频率诡异同步,「爸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去了镜像宇宙的南宋,并且和某人交换了意识。
」
窗外,2o5o年的阳光突然变得稀薄。
一片枯黄的竹叶穿过防辐射玻璃,轻轻落在穿越机操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