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25年冬至,西伯利亚寒流如同被拧开的冰窖塞子,将整座城市灌进零下十度的凛冽里。
叶云天呵出的白雾在祖屋斑驳的木门前凝结成霜,铜制门环上的梅花浮雕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像一块浸过雪水的古玉。
他的手指在冻得僵前终于摸到了钥匙,铁锈混着霉味的气息随着木门吱呀开裂扑面而来。
地下室的霉味更浓,像被泡烂的陈年账本。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积灰的书架,突然被角落金属反光拽住——那是个青铜色的保温瓶,瓶身缠着几圈牛皮绳,绳结处还系着半片干枯的梅枝。
当指尖触到瓶身凸起的梅花纹时,叶云天忽然听见细微的蜂鸣声,仿佛来自时空裂缝的低吟。
下一秒,青铜表面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将他整个人拽进粘稠的黑暗。
坠落感比预想中更安静,像沉入凝固的雪夜。
等视网膜重新捕捉到光线时,刺骨的寒意先一步刺入骨髓。
他趴在青石板路上,鼻尖萦绕着燃煤的气味——那是属于二十世纪末的独特气息。
抬眼望去,老式居民楼的砖墙上挂着"
庆祝亚运会"
的褪色横幅,199o年的雪正簌簌落在"
天启生物研究所"
的铁牌上。
实验室的窗帘漏出暖黄的光。
叶云天贴着结霜的玻璃往里看,看见年轻的祖父叶天启正俯身调试桌上的仪器。
那人穿着洗旧的蓝布工作服,后颈沾着几根白,与记忆中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重叠又分离。
保温瓶此刻正躺在实验台上,青铜表面没有一丝划痕,瓶身上的梅花纹清晰如刚錾刻上去,六片花瓣的末端各有一个细小的凹痕,像未完成的星图。
"
第三实验组数据异常。
"
叶天启突然开口,吓了叶云天一跳。
他这才注意到实验台上还摆着一台老式crt显示器,屏幕上跳动着红蓝交错的曲线,最上方用绿色字体标注着"
生态平衡监测仪-o3型"
。
当视线扫到右下角的数字时,他瞳孔骤缩——p25指数487,海平面上升模拟值+67,北极苔原消融率327。
这些数据本该属于三十年后的世界。
"
必须加快晶体共振实验。
"
叶天启对着空气说话,仿佛有隐形的听众。
他转身打开玻璃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只相同的保温瓶,每只瓶底都刻着六瓣梅花徽标,只是眼前这只的徽标边缘还带着新刻的毛边。
当老人的手指触到保温瓶顶部的晶体时,叶云天突然感到掌心刺痛——那里有一块淡褐色的胎记,形状竟与瓶身的梅花纹分毫不差。
晶体开始出幽蓝的光,如同被唤醒的星辰。
叶云天看见自己的手掌也泛起微光,两道光芒在玻璃上投出交叠的影子,宛如跨越三十年的握手。
实验台突然剧烈震动,显示器上的曲线突然呈断崖式下跌,红色警报灯将整个房间染成血色。
叶天启伸手去扶即将倾倒的保温瓶,却在触碰到瓶身的瞬间僵住——他看见孙子的掌心正贴着玻璃,与自己手中的晶体产生共振。
"
是你?"
老人的声音混着雪花撞击玻璃的声响,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叶云天想开口,却现喉咙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
更诡异的是,他看见祖父胸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封面上赫然印着与自己背包同款的六瓣梅花图案,那是三天前他在祖屋阁楼偶然找到的旧物。
保温瓶突然出蜂鸣,青铜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冰纹。
叶云天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体内转动,皮肤下泛起电流通过的酥麻感。
当他低头时,惊恐地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透明化,而祖父的手正透过玻璃覆上来,两朵梅花胎记在时空的夹缝中终于完整拼合。
瓶底的徽标突然出强光,模糊的纹路在光芒中变得清晰——那不是普通的梅花,六片花瓣分别刻着六个年份:199o、2ooo、2o1o直到2o5o。
最后一片花瓣上,血色的"
劫"
字正在凝结。
叶云天想记住这个细节,却被席卷而来的涡流扯入黑暗,坠落前最后一眼,他看见祖父在实验报告上写下的字迹:"
当梅花十开,双十之劫必现"
再次睁眼时,他趴在地下室的积灰中,手里紧攥着那只青铜保温瓶。
瓶身上的梅花纹似乎更深了些,而掌心的胎记还在烫。
手机屏幕亮起,是气象局的推送:"
本世纪最强寒潮明日抵达,预计最低温突破历史极值"
他忽然注意到保温瓶底部多了道划痕,细细辨认,竟是个歪斜的"
救"
字,像极了三十年前某只颤抖的手在紧急时刻刻下的痕迹。
窗外,冬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