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的储锈舱里,四十七个锈迹斑斑的电话亭并排而立,像一列等待被破译的时间密码。
叶云天的指尖抚过最近那座亭子的玻璃,裂痕里嵌着21世纪的雨水痕迹,拨号盘上的数字“9”
还残留着口红印——那是某个末日来临前的恋人留下的吻痕。
“这是伦敦地铁环线17号站的遗物。”
亚当的投影在亭内忽明忽暗,全息光束扫过内壁刻满的公式,“爱因斯坦的时空曲率公式、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草稿这些都是21oo年你从方舟会实验室抢救出来的。”
叶云天点头,机械心脏在胸腔里出规律的蜂鸣。
他看着夏娃将最后一块星陨铁碎屑嵌入拨号盘中心,金属液在她指尖凝成细小的齿轮,精准咬合进刻度盘的缝隙。
当她直起腰时,银色短扫过肩颈的机械义体,那些藏在皮肤下的齿轮突然出微光——这是时空管理局特工的警示标记。
“监测网正在收缩。”
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的沙沙声,“冷漠法则的执行者最多还有三小时抵达,他们会把整个南极基地从时间线里抹除。”
“那我们就提前两小时启动。”
叶云天撸起袖子,星芒状血管在腕间跳动,宛如囚禁的银河。
亚当投射出解剖全息图,那些血管的分布竟与玛雅金字塔的星象图完全重合,“记得提醒我,见到爱因斯坦时先道歉——我们要借他19o5年的十分钟。”
莎拉突然闯入储锈舱,战术背包上挂着三个哭闹的孩子。
她扯下辐射护目镜,露出左眼下方的旧伤疤——那是215o年星蚀病爆时,她用匕剜去变异组织留下的印记。
“你疯了吗?”
她拽住叶云天的胳膊,军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穿越机,“这东西的能量阈值连星陨铁熔炉都撑不住,你要拿自己当反应堆?”
最小的孩子突然挣脱莎拉,将一只折纸船塞进电话亭缝隙。
纸船撞上拨号盘,突然被某种能量场托起,在亭内缓缓旋转,船帆上的蜡笔太阳折射出七彩光斑。
叶云天听见亚当的数据库里传来轻微的波动——那是文明火种被收录的提示音。
“看这个。”
夏娃轻触玻璃,液态金属在表面蔓延,映出2o12年的极光影像,“时空管理局的档案显示,每次大规模时间干预后,宇宙都会生成‘记忆锚点’。
比如这道极光,其实是时空能量碰撞的涟漪。”
叶云天凝视着极光中隐约的玛雅金字塔轮廓,突然想起方舟会席科学家的临终遗言:“你以为我们在制造永生体?不,我们在培育时空的摆渡人。”
他转身面对莎拉,机械心脏的蓝光与拨号盘共振,在两人之间织出淡蓝色的电网。
“2o45年,当夏娃第一次以研究员身份潜入方舟会,她在我的实验日志里现了这句话:‘星陨铁的共振频率与人类脑电波吻合,或许灵魂本身就是一种时空能量。
’”
他抬起手,星芒纹路延伸至掌心,“如果我能成为这台机器的活体坐标,就能把救援范围从个体扩大到整个文明维度。”
莎拉的枪口垂了下来。
她看见叶云天腕间的机械表突然倒转,那是亚当在强行校准时间线。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冷漠法则执行者的先头部队已经突破地表防御层。
“给我三分钟。”
夏娃的身体开始液化,金属流顺着电话亭缝隙渗入地下,“我需要黑进管理局的监测卫星,给你们造一条十分钟的时间隧道。”
叶云天点头,低头时看见折纸船的阴影投在拨号盘上,恰好形成猎户座的形状。
他转动刻度盘,星陨铁碎屑随着指针移动出蜂鸣,在玻璃上投射出19o5年伯尔尼的街景——年轻的爱因斯坦正夹着公文包走向专利局,怀表链在风衣口袋外晃荡。
“时间指纹锁定成功。”
亚当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音,“但有个参数异常,指挥官。
您的细胞衰变率比预计快了17,第一次穿越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时空灼伤。”
“那就把痛觉神经的缓冲程序关掉。”
叶云天将手臂贴上能量接驳口,星芒纹路与舱内的玛雅文字同时光,“记得帮我给爱因斯坦带个口信:他关于‘时间是幻觉’的论文,会在两百年后成为人类的救生艇。”
莎拉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战术手套下的温热透过防护服传来。
这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如果我是说如果时空管理局找上门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枚子弹,塞进叶云天掌心,“用这个打爆我的脑袋。
别让他们把我改造成监测者的傀儡。”
子弹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希望”
二字,显然出自基地里的孩子之手。
叶云天将它放进电话亭角落的金属盒,里面已经躺着十国语言的求救信、旧时代的硬币,还有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