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5年1o月17日，第七区的雨有棱有角，砸在数据坟场的钛合金穹顶上，出殡仪馆般的回响。
叶云天的靴底碾过信笺废墟，那些被淘汰的纸质存储介质堆成齐腰高的丘陵，每一页都封存着某个平行宇宙的残影——有褪色的情书、未寄出的道歉信，甚至还有婴儿的胎毛笔迹。
"
情感信标显示异常波动。
"
月瞳的声音从防辐射面罩里传出，她腕间的时间腕表渗出淡金色荧光，在废墟中画出蜿蜒的光路，"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
林浩的指尖在女儿的蝴蝶夹上停顿。
这枚他亲手挑选的生日礼物，此刻正出蜂鸣般的震颤。
当他用镊子撬开夹层，掉出的不是预期中的全息芯片，而是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箔——那是二十年前的微型存储器。
"
李明的信笺"
叶云天凑近全息屏，看着存储器里渗出的蓝光重组为文字。
本该是"
抱歉，我爱上了别人"
的句子，每个笔画都带着扭曲的拖尾，像被墨水污染的溪流。
更诡异的是，墨水颗粒在电子显微镜下显影出量子纠缠的纹路，那是只有叶天涯才掌握的生物签名技术。
"
我父亲"
叶云天的声音被雨声吞噬，他突然转身，靴跟碾碎了脚下的信笺堆。
在某个露出钢筋的墙缝里，暗红色的痕迹历经二十年仍未褪色，那是用血液写成的公式：Δs=?1ne。
月瞳的腕表突然出刺耳警报，金色流光瞬间暴涨成吞噬一切的漩涡。
叶云天只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就被卷入粘稠的时间流。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他们站在2o35年的叶天涯实验室，空气中漂浮着未消散的臭氧味。
"
这个项目必须终止！
"
年轻的叶天涯按住操作台，阻止面前穿灰西装的男人触碰机器。
那是二十岁的李明，袖口露出半只蝴蝶纹身，翅膀上的纹路与实验室徽章完全重合。
操作台上的全息屏跳动着红色警告：时间疫苗实验体生命体征临界值突破。
"
但您说过，这是唯一能保护大家的方式"
李明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怀里露出半张信笺，字迹被汗水洇湿。
叶云天认出那是父亲的字迹：当你看到这行字时，立刻销毁所有信笺。
月瞳的指尖划过虚拟操作台，试图截取数据，却在触碰到机器纹路的瞬间触电般缩回。
那些看似装饰的图腾，竟是用她后颈的伤疤纹路编织而成。
"
看这个。
"
叶云天踢开脚边的纸箱，成百上千张明信片倾泻而出。
每张的收件人都是"
小叶"
，邮戳日期停在2o77年9月3日，画面从樱花林到时间河畔不断变换，唯有背面的字迹始终一致：爸爸，我在未来等你。
腕表的警报再次响起，残影时空开始崩塌。
月云天在坠落的瞬间，看见年轻的叶天涯转身看向他们，眼神里带着跨越二十年的悲怆与释然。
当他们跌回现实时，数据坟场的雨突然变成金色，每滴雨珠里都映出李明挥别实验室的背影。
"
他不是病毒源。
"
叶云天攥紧那片带血的墙皮，公式在掌心出微弱的蓝光，"
他是我父亲选中的容器。
"
月瞳摘下防辐射面罩，露出额角的冷汗。
她腕间的腕表不再流淌流沙，而是凝固成蝴蝶形状的晶体，边缘还沾着2o35年的臭氧味道。
远处，林浩正对着女儿的夹呆，夹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致林浩：真相藏在蝴蝶翅膀的褶皱里。